网络女神沉浮录

应琛

萝莉配大叔，在这个年代本不是非常罕见的新闻，可一旦扯上“奶茶妹妹”，网民们就不开心了。

“奶茶妹妹”章泽天和京东老总刘强东的恋情一被公开，互联网上就炸开了锅。刘强东的表白微博截止上周已经被转发14万次，网友评论也达到13万条。就在网友们围观得不亦乐乎的同时，“奶茶妹妹”终于也坐不住了，在某社交网站上发布长篇日志，疑似首度承认恋情并袒露心声。

有网友评论道：屌丝捧红了女神，最后送给了土豪。

又一个“网络女神梦”破灭了。

谁不爱女神

其实在“奶茶妹妹”出现以前，网络上的女神们就已经“前浪滚滚”。

“天仙妹妹”可以称得上是网络上最早出现的女神之一，这个清纯的羌族女孩在2005年留下了惊鸿一瞥后，最终慢慢淡出了网友们的视线。而后，各类女神们如雨后春笋般鱼贯而出。不论是以复古风走红的张辛苑，还是以内外兼修著称的人大女神康逸琨，她们都曾在网络上掀起过一股热潮。

女神远在天边，网友们只能用鼠标缩短与女神的距离，这样遥不可及的追寻为何会持续如此之久？天涯、猫扑等论坛上的各类“女神帖”为何经久不衰？

网民是最好的推手。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学教授徐光兴告诉记者，“女神们”的出现反映了现代人的审美观、时尚观在不断变化，“奶茶妹妹”之所以会走红，一是靠其“白富美”的本质，二是因为网民们的移情心理。

“现在空气有点脏，食品也感觉不太安全，大家还是希望有干净、清纯的东西出现。”徐光兴认为，网民们对于“奶茶妹妹”如此关注，是因为网民们将自己心中理想的女生形象附加到“奶茶妹妹”身上，这实际上并不是在追寻一种女性美，而是在追寻一种美好的生活方式，“‘奶茶妹妹的美比较自然，不装腔作势。符合了大多数人心目中的要求，以及他们对生活理想的一种追求。”

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心理学系副主任、心理学博士吴国宏则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访时表示，“奶茶妹妹”的走红除了较好的面容条件之外，还因为其区别于其他娱乐明星的特质，“网民或观者愿意认为她不具备社会上那种世俗的、谄媚的东西，认为她是一个清纯的学生。更何况她后来考上清华了，她还有智慧。智慧加上美貌，那就是女神的称号了”。

美丽清纯的女神们走红似乎并非难题，而早些年“芙蓉姐姐”和“凤姐”的走红似乎有些不可理喻。

对此，吴国宏说道：“人性是永远阴阳交错的，它有善也有恶。”他认为虽然在现实生活中有道德、价值观、伦理观的约束，但并不意味着每个人的人性中就没有阴暗面。“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人们关注那些搔首弄姿、丑态百出的事情，正是反映了人们心中不愿轻易示人，或不愿承认的阴暗面，正是如此，丑陋才会有市场。”

不过，在徐光兴看来，“芙蓉姐姐”、“凤姐”代表了一种自由的空气，为了打破人们心中的压抑情绪，这股自由不受拘束的空气就受到了网民们的关注。同时，正是因为有关“芙蓉姐姐”、“凤姐”的争议非常之多，她们才会在网络上走红。

跌落神坛

回到最初的话题——“奶茶妹妹”恋爱了，对象是“京东大叔”刘强东。就这样，众多网民们的“奶茶梦”破灭了，随着网络上的评论越来越多，奶茶妹妹终于“开口”。

“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状态总会改变。只是我没想到，它这么快又这么彻底。”在短短的一天内，“奶茶妹妹”贴出的这篇日志就被网友们疯转。章泽天的长篇日志中这样写道：“我不曾把自己标榜成女神，但我的愿望却被‘奶茶这个完美的虚幻人物打破。她不是我。人们要求她同时拥有漂亮的脸蛋、最高的学识、完美的性格和毫无瑕疵的生活。人们要求她按照我无法做到的轨迹去成长，当我稍有偏差时，就不可原谅。”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奶茶妹妹”一人。吴国宏也表示，“奶茶妹妹”首先是一个人，她有阳光清纯的一面，但也有作为一个世俗之人的各种“问题”。

徐光兴表示，网络女神们从万众瞩目到跌下神坛是必然的结果。“因为这是一种时尚，时尚是你必须追逐的，你不追逐时尚你就落伍了。”徐光兴认为，时尚在不断跟新的同时，也不断地造就新新人类，而新新人类的标志就是不断追新。

网民们捧红了女神，却又将女神们拉下了神坛，在这循环往复的过程中，女神们成了网络狂欢的祭奠品，品尝了从云端落入谷底的滋味。

“（网民的行为）体现了一种心理上变态的快感。”徐光兴如是说，“就像有些人结婚了以后虐待老婆有一种快感一样。”

警惕“全民狗仔”

成也萧何败萧何，网络是女神们的缔造者，也是女神梦的毁灭者。在这个号称自媒体的时代，网民俨然成为了独立的狗仔，在网络上发布着或平庸或惊人的消息。

吴国宏对这样的现象感到担忧。他认为，虽然客观上讲自媒体造成了权利的分散以及去中心化，并且代表了多元价值，但也会带来很多问题。

吴国宏表示，网民们之所以会对“奶茶妹妹”的新闻如此关注，并公开各种或正面或负面的新闻，一方面是出于对其本人的好奇，另一方面是为了夺人眼目，出现了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现象。而作为围观者，却恰恰更愿意相信草根“记者们”的信息，吴国宏认为这样的现象是非常危险的。

在吴国宏看来，网民们对“奶茶妹妹”与刘强东的恋情持消极态度，实际上既是一种娱乐又是一种宣泄。一方面，网民们的智慧是不可忽视的，网络上有关“奶东恋”的各种调侃文章和段子就是最好的代表，正所谓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而另一方面，有一部分网民，作为刘强东的对立面，也许在女神梦破灭后会产生嫉妒心理，在评论时会进行消极情绪的宣泄，而这种宣泄也就形成了网民暴力。

人民网也曾刊登文章，其中提到“围观中存在各种‘心理群体潜流，如果任由情绪在这种群体中感染、流言在这种群体中传播，很容易导致虚拟的‘心理群体演化为现实的社会集合行为，从而对社会和谐与安定产生破坏和影响。”

“从脏话的谩骂，到无中生有，到一种结合自己意淫的构建，（网民）都把它一股脑地附加在那些不能承受的主体之上，我觉得这是不公平的。”吴国宏说。同时，吴国宏也认为，随着时代的变迁，网民改变了许多，很多网民在事情发生后并不急于表态，而是静观其变，在娱乐的同时也在观察真相。有些谣言虽然因为网络而猖狂，但这些谣言衰竭的速度也非常之快，“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网络女神一波又一波地出现又消失，有如花开花落般自然正常，但作为被戴上“女神”桂冠的“奶茶妹妹”，其生活轨迹已经或多或少发生了变化。

“如果我伤害了你们心目中的她，对不起”，这是“奶茶妹妹”在那篇日志里写的最后一句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