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长征路上的湘籍女红军
晓辰
战争本身并没有性别。从西方的圣女贞德到东方的花木兰,世界上的不少战争,女人总是以各种方式在参与。
当年红军的长征是一个时空广袤的大舞台,中央红军(红一方面军)、红二方面军、红四方面军和红25军四支队伍中,都有女红军的出色表现。其中,中央红军离开瑞金西进的时候,共有8.6万多人,随队而行的女红军却只有30人,男性和女性的比例约为2700:1。在那艰苦卓绝的征途中,她们和男性一样经受了战争、饥饿、寒冷,她们还承受了男性所不会面临的例假、生育等特殊考验。
让我们走近4位随中央红军长征的湘籍女红军,倾听她们长征途中的动人故事。
长征路上的浪漫爱情
刘英,湖南长沙人。1905年生,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长征中,任中央第二野战纵队政治部巡视员、第三梯队政治部主任,军委纵队(中央纵队)秘书长。到达陕北后,1935年12月在瓦窑堡与张闻天结婚。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驻苏联大使馆参赞、党委书记,外交部部长助理兼人事司司长等职。
张闻天和刘英是在莫斯科劳动大学认识的。当时,张闻天是刘英的教员,其渊博的学识、深厚的马列理论水平深为刘英敬佩。
1935年2月,红军二渡赤水后,又一次占领了遵义城,刘英在街头游览时遇到张闻天。他盛情邀请刘英到住所交谈。聊着聊着,张闻天忽显拘谨,半晌才转弯抹角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认识很久了,互相都比较了解,有着共同的信念,我希望我们不仅要做一般的朋友,而且……”
敏感的刘英听出了张闻天的弦外之音。自1929年丈夫牺牲后,她拒绝了不少同志的追求,紧闭情感心扉,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张闻天,她虽敬佩,却从没往恋爱上想。她生硬而直接地回答:“我早有打算,五年不结婚。”
张闻天脸红了,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刘英解释说:“在长征中恋爱结婚,怀孕生子,对女同志来说,不仅不能工作了,还要带来一场灾难。孩子生下来,又没法带,以至于害了孩子,做母亲的要和自己的孩子生离死别,感情上的折磨简直是种酷刑。我下了决心,不到根据地决不结婚。”
张闻天听了刘英的解释,没有吱声,半晌才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4月,刘英接替邓小平任中央纵队的秘书长,主要负责中央领导人的生活,和张闻天的接触更多了,行军中两人常走在一起。师生之情和部属之谊,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的情感之弦慢慢地弹奏在了一起。
1935年11月,中央红军历尽千辛万苦到达陕北,张闻天喜滋滋地对刘英说:“红军有了家了,咱们也该有个家吧”。刘英为张闻天执著的爱所感动,幸福地点点头。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被俘不忘掩护同志的“大姐”
吴仲廉,湖南宜章人。1908年生。1927年加人中国共产党。长征中,在干部休养连担任秘书,后随红五军团编入红四方面军,南下川康边。1936年10月,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随军西渡黄河,参加西路军艰苦征战。新中国成立后,在浙江省公检法系统担任领导工作,为省高院院长。“文革”初期,以“叛徒”罪名被隔离审查,1967年1月19日含冤去世。
吴仲廉担任红九军政治部敌工部副部长时,既做敌工工作,又做群众工作,是四方面军有名的“大姐”之一。
西路军突围时,队伍被打散,吴仲廉从地主碉堡里突围出来,抱着孩子骑在牲口上很不方便,她就忍痛把婴儿寄养在一个老乡家里,只身逃出。她后来跟随一个干部游击队突围,队伍被打垮,她被马步芳部队俘虏,押送到西宁。在中山医院服劳役,她利用各种机会,秘密传送纸条,告诫被俘的同志,注意不要暴露身份,揭露叛徒,保护革命同志。
在这里,她恰好碰到罗成训。罗成训曾被我军俘虏,当时,吴仲廉等同志曾对他们晓明大义,耐心教育,并为他们开了释放证明书,发了路费和干粮,对此罗成训非常感激。当他在被俘红军中发现吴仲廉后,萌发了报恩之志。经多方奔走,把吴仲廉接到自己家里当佣人,掩护下来,伺机送出青海。吴仲廉通过他,还掩护了张秋琴和陶万荣(后名苏风)。后来被国民党特务发现,将吴仲廉等同志秘密押送到国民党南京“反省院”。
1937年8月18日,周恩来等同志,通过与国民党交涉,到“反省院”会见了吴仲廉等同志。几天后,张、吴、陶三位女红军被保释,不久她们经过西安到达延安,终于回到党的怀抱。经组织审查,作出了没有失节行为的明确结论。
感动儿子一生的一句话
邱一涵,湖南平江人。1907年生。1930年6月参加红军,同年转为中共党员。1931年5月任中共湘赣省委妇女部部长。1932年春任红军总政治部巡视员,中央军政学校党总支书记等职。长征中,随干部休养连行动,后因其丈夫袁国平患病,又随红三军团行动,任军团卫生部党支部书记。新中国成立后,任南京军区机关党委书记,中共南京市委常委兼组织部部长等职。
1934年邱一涵和丈夫袁国平一起参加了长征。上有敌机轰炸,前有狙击,后有追兵;爬雪山,过草地;缺衣没食,饥寒交迫;对一个壮实的男子汉来说,都意味着九死一生,更何况邱一涵这样裹过小脚,右手又负伤致残的弱女子!
邱一涵跟儿子讲述过许多长征的故事,然而很少谈及她自己。有一次,儿子袁振威傻乎乎地问邱一涵:“同学们说爸爸当大官,妈妈长征肯定骑马。是吗?”她淡淡一笑:“爸爸的马上驮的是伤员,我是拽着马尾巴过的雪山,后来还有人批评我特殊化呢!”邱一涵去世后,唐亮将军提及此事。
这时,她儿子才知道,那马背上的伤员正是唐亮上将。邱一涵是斯诺《西行谩记》中提到的长征中的30位巾帼英雄之一,每当儿子问到她,邱一涵总是淡淡一笑说:“我是和大家一起走过来的”。这话听起来波澜不惊,却让儿子从小到老思索回味了整整一生。
伟大的红军妈妈
曾玉,湖南宜章人。生卒年月不详。1928年参加湘南起义,随起义部队上了井冈山,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在井冈山上,与共同参加湘南起义的红军营长周子昆结婚。长征出发时,因怀有身孕,被留在苏区坚持斗争,但她随后又追上部队。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曾玉随中央红军先期到达陕北。1938年到新四军工作。1940年,她在护送孩子回湖南老家寄养时,据说在归队途中失踪,下落不明。
长征中,有无数伟大的红军妈妈,她们大着肚子爬雪山,过草地,她们在枪林弹雨中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在那个医疗相对落后的年代,女性生产就如同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而对于长征中的女性而言,危险系数更是激增。她们缺乏营养,缺乏休息,生下孩子,就要马上和孩子生离死别,来不及复原,就要踏上征途。
曾玉就是这些伟大的红军妈妈中的一员。今天,虽然已很难找出她更具体事迹的记载,但她的故事,就和那些红军妈妈们的故事一样,感动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