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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食”

点击:0时间:2021-08-18 09:15:29

西窗

唐朝的宫女采集各色各样的花朵,与糯米一起捣碎蒸熟,制成一种糕点,名叫“百年糕”;杨万里在拿梅花蘸糖吃;慈禧发明了玫瑰甜酱;袁枚在做藤花饼、玉兰花饼;张爱玲在做玫瑰烧,让《金锁记》里的七巧和三爷对饮;张大千不仅画花,还亲手烹花,和家中的厨师合制“兰花鹅肝羹”。

吃货们记下几行字:“牡丹花煎法与玉兰同,可食,可蜜浸。” “夜来香的花蕾可以煲汤或者切碎摊进鸡蛋饼里。”……如此这般,都是被韩愈的这个词语教唆的:含英咀华。可人家说的是读书,没让你真的去吃花啊。

春天,北方人吃槐花,南方人吃栀子花。

秋天了,北方没花可吃了,南方桂花“花气薰人欲破禅”。桂花吃法我也会点儿,参照桂花藕粉,菜里粥里汤里随便撒一把。复杂的就做不来了。把白玉兰花,用鸡蛋、面粉调的面糊拖过,在油锅里一炸,金黄金黄的,捞上来,吃在嘴里脆生生的, 它有一个很学究的名字,叫“白翰林”。玉兰花也叫木笔花,能混进翰林界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吃货们太能掰了。

我没吃过白翰林,但我吃过的花不少。我曾生活在寡淡的年代,小时候虽没怎么挨过饿,但馋过,吃遍野果还不够,把山野能吃的花也都吃遍了。

金针花,就是黄花菜,自然不必说。瀑布般的紫藤花,拌饭吃。木槿蒸着吃,炒着吃。栀子花是近几年吃到的,凉拌、清炒、蒸食,花样繁多。紫云英,俗称红花郎,地毯似的花锦,掐嫩苗炒来吃。杜鹃花,把花蕊扯了,几十片花瓣一齐塞嘴里,酸酸甜甜的。

南瓜花,算正常的农家菜。印象深的是在凤凰,和着面糊油炸,吃了念念不忘。去年在西递再吃,竟吃不出记忆中的味道。

永远难忘,娘和奶奶去山上摘金银花时,都会带回来野果子泡泡,它们和黄金白玉似的金银花,还有翠绿的叶子,混在一起,既美又芳香。

我的吃花经历,不关风雅半点事,只为果腹和解馋。

吃花有两种,一种是“花是花”,就是说盘碟里看到的花,多少有亵渎美的感觉,暴殄天物似的,难以下箸。第二种是“花非花”,家常菜蔬,是生活本身,入腹是它的使命,坦然吃吧。

第一种吃法,往往是文艺了不好吃,好吃了不文艺。 以我之见,对于那些已负责美了的花,就放过它们吧。

我赞同美食作家沈宏非的观点,他在一篇谈吃花的文章里说:“花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吃的。”不能太贪心。有人说,反正最后烂在泥里,不如直接吃……若要人人吃花,怎么会有黛玉葬花这等绝世的风雅事呢?

极喜欢李白的这首“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倘若他不是对花饮酒,是摘花饮酒,就大煞风景了。

真恋花,和李白一道“花间一壶酒”,喝完学史湘云醉卧花丛里。

醉花荫。醉花荫。花似酒,看看都醉了。

我觉得,抱着一束从街头小贩手里买来的时令花,施施然走在夕阳里的画面绝对美过于餐桌张嘴吃花的画面。

花开的声音,让蜜蜂去翻译;花落的后事,让流水去安排吧。

实在要吃花,就学川人,管豆腐脑叫豆花,猪蹄叫蹄花。endprint

标签: 的花 吃了 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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