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华 顽童与贵族

一把青

除了谈起艺术来滔滔不绝，这位低调做事的老顽童，一般选择缄默

在侨福芳草地之父黄建华突然去世的消息传出之前，他上一次成为网红，还是因为网友的一则咖啡馆传说。

芳草地十樓的咖啡厅，名曰饮冰室，店里不仅摆了饮冰室主人梁启超的文集坐镇，更满目皆是高级艺术品，从桌椅到杯碟，环境极讲究，定价却极亲民，茶5块一杯、咖啡15元起，位于CBD核心地段，却是“低于城乡结合部”的价格。老板的解释是，不过想让大家有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喝东西。有人问，那你不就亏本了吗？他云淡风轻地说，没关系，整个商场都是我的。

这位随性而神秘的老板，就是黄建华，他是侨福建设集团的董事局主席，也是著名的收藏家。标志性的鹤发童颜，银发飘飘，不时在商场里巡逻，虽然同样出身于港产名门世家，但他不同于西装革履的蓝血贵族，亲切得像是胡同里的邻居大爷。

他有个独特的观念，收而不藏，所以旗下各地的产业，无论是私立美术馆、购物中心，还是精品酒店、画廊甚至咖啡馆，都遍布他满世界搜罗来的藏品——在北京，哪怕是5块钱喝一杯茶，转头就能看到郑板桥的字、黄永玉的画；在香港，老牌豪宅阳明山庄亦是他的家族产业，在会所吃一餐牛排，陪伴在侧的也是达利的雕塑、安迪·沃霍尔的波普艺术。

投入这么多心血，到底值不值？黄建华说，这些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地皮与房产，“买艺术品用1000万元，对于我一两百亿的大楼来说这是九牛一毛，我喜欢，于是我敢买，这是我的性格。如果是单纯生意人，会考虑艺术品的升值空间是多少，1000万买了值不值？这就完全与我不同。艺术品是这样，看见了没买，会睡不着，必须马上买，可买到了也睡不着，就很揪人心，像是情人。”

个人风格的养成，离不开家风传承。港产贵族，来来回回无非是豪门恩怨、上位争产。黄建华家族，却堪称一股清流，低调而温和，他说，“爸爸那么厉害都不曝光，不炫耀，我们也就没机会，爸爸常说修身治国平天下。”

关于他的儿女与生活，网络上风声寥寥，只知道他自称妻管严，说自己有个俄罗斯名字——怕妻懦夫，老婆则叫欺夫列娃；说虽然长居北京，却不喜欢被称呼为爷爷或大爷，把人都叫老了。

罕有的媒体访问中，他得意地穿着保护鲨鱼的T恤，上面是孙子的画作，印着“没有买卖，没有杀害”。除了谈起艺术来滔滔不绝，其他的大多数时间，这位低调做事的老顽童，一般选择缄默。

想起最近流行的港剧《溏心风暴3》，卖奶茶起家的茶餐厅大王与百年财团的先生小姐们，如同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新兴名门唱KTV、去海南岛，传统贵族打草地滚球、看北极光，互相看不过眼，仿佛矛盾天生不可调和。然而，现实是怎么样的呢？也不乏黄建华这样的特立独行者，用自己的满腔热爱，为做生意与赚钱这样冷冰冰的事情，注入艺术的柔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