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装备走出去，从简单援建到中国标准
姜浩峰
中国铁路标准在东非的展示，无疑，给未来中国高铁走出去以更多的思路。
蒙内铁路，可不是内蒙铁路。这是一条位于非洲的崭新的铁路——从肯尼卡名城蒙巴萨港到肯尼亚首都内罗毕。480公里的蒙内铁路自2017年5月31日通车以后，作为肯尼亚122年以来首条投入运营的标准轨铁路，亦作为东非铁路网的起始端，无疑有着标识作用！其目标，直指肯尼亚实现2030年国家发展愿景。在此之前，从埃塞俄比亚亚的斯亚贝巴到吉布提铁路于2016年10月通车，这条东非第一条电气化铁路，由中国企业建设，全部采用中国标准和中国装备。
中国早在1970年代就曾经对外援建过铁路，最著名的是坦赞铁路。而如今，蒙内铁路则与坦赞铁路等有着很大不同——其富含中国标准。未来，在中国高铁走出去的过程中，将中国标准推广出去，亦是极其重要的一点。
在东非展示中国标准
重要的事说三遍。这是如今许多喜欢刷屏者的口头禅。这不，今年5月31日，肯尼亚总统肯雅塔就成为了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上重要的“刷屏人”。
从5月31日晚上，到6月1日凌晨，肯雅塔连续发出5篇通告。肯尼亚民众都知道了——总统与近1300人登上蒙内铁路首班列车。肯雅塔总统的社交网络账号也不断更新，随时与各国民众分享喜悦之情。从各种角度向民众介绍总统此行的亲身体验与重要意义。
在这条由中国企业承建的480公里的全新铁路上，肯雅塔走走停停，为7个火车站揭牌，受到了沿途数万肯尼亚民众的热烈欢迎。
在一篇官方通告中，肯雅塔此行被称为是“历史性的一次旅行”，这个项目也被认为是他就职五年来“最出色的改革项目”。“让我们享受列车带来的便利吧！”肯雅塔告诉载歌载舞的当地民众。“今天，我們启动了‘自治号快车，这将重新改写肯尼亚未来100年的故事。……我们所有人都应该以自己是肯尼亚人为傲。”
肯雅塔领衔的蒙内铁路体验团阵容强大，除了他和第一夫人玛格丽特，还有副总统鲁托，多位政府高官和多国驻肯使节。另外，47名年轻学生代表了全国的47个县，也出现在了列车上。
对于肯尼亚来说，蒙内铁路标准让肯尼亚这个东非国家，使用上了不错的现代交通工具。对于中国来说，蒙内铁路的一大收获则是——中国铁路的一系列标准，通过整合开发后，得以走出去。
早在1970年代，中国的铁路工人即曾到非洲，援建了坦赞铁路。曾任上海铁路局总经济师的胡志超老人，即曾参与过援建。他告诉《新民周刊》：“坦赞铁路被坦桑尼亚和赞比亚人民誉为‘自由之路‘友谊之路，当年为南部非洲的民族解放斗争作出了重大贡献。然而，一度它却因中国工程技术人员的撤离，而面临荒废。”胡志超透露，前些年，坦桑尼亚发生特大洪水，原有的坦桑尼亚铁路被冲垮，而中国援建的坦赞铁路巍然不动，因此又被当地人誉为“钢铁之路”。
如今，当中国高铁逐步建成路网体系，并达成科学运营管理以后，中国的铁路工人回到了非洲。
2016年10月5日，由中国铁建等中国企业承建的“新时期的坦赞铁路”亚吉铁路首趟列车，从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发出。当天，亚吉铁路开通仪式在埃塞俄比亚拉布车站隆重举行。习近平主席特使、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任徐绍史，埃塞总理海尔马里亚姆和吉布提总统盖莱、中国铁建董事长孟凤朝等出席通车仪式并致辞。多哥总统福雷等各界来宾近千人莅临现场。
可见，亚吉铁路的成功，引起了非洲国家对中国铁路的重新重视。特别是对中国铁路标准的重视。
与现代铁路的鼻祖英国一样，中国铁路采取标准轨距——1435毫米。在全球已建成高铁的国度，中国是运营里程最长、运营密度最大的国度。
当包括多哥总统福雷在内的非洲各国考察人士来到亚吉铁路，他们看到的就是一条集设计标准、投融资、装备材料、施工、监理和运营管理全产业链“中国化”的铁路项目。有评论认为，这是成套中国铁路“走出去”取得的重大突破，是“一带一路”倡议的标志性成果。
在亚吉铁路正式通车之际，一场大规模的技术培训就正式展开。仅在埃塞俄比亚，就有2000多名当地员工正在接受铁路运营培训，包括乘务员、火车司机、技术人员等。亚吉铁路是中国企业在海外首次采用全套中国标准和中国装备建造的第一条现代电气化铁路，全长751.7公里，设计时速120公里，总投资约40亿美元。
蒙内铁路，则又一次使得中国铁路标准在东非大地获得成功。
与亚吉铁路采用电气化机车不同，蒙内铁路采用内燃机系统。中国铁路对内燃机车并不陌生。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到本世纪初，中国铁路在内燃机车方面有过“深耕”，至今，中国国内许多货运线路仍采用内燃机车牵引。包括著名的青藏铁路，亦采用国产或进口内燃机车牵引。
而在电气化铁路方面，中国不仅有数十年电力机车、线网的研发、使用经验，更有近年综合应用的高铁路网系统。可以说，无论客户需要何种方案，中国铁路企业都能拿出所适合者。
譬如蒙内铁路，正线采用单线，为内燃机系统，设计客运时速120公里、货运时速80公里，设计运力2500万吨，采用中国国铁一级标准进行设计施工。远期规划，连接肯尼亚、坦桑尼亚、乌干达、卢旺达、布隆迪和南苏丹等东非6国。
如果未来，中国标准的铁路接入乌干达、卢旺达、布隆迪等国，也是不令人意外的。
回顾过往，中国在非洲，留有八大工程——坦赞铁路、位于埃塞俄比亚的非洲联盟会议中心、位于苏丹的麦洛维大坝、位于莫桑比克的津佩托体育场、位于塞内加尔的达喀尔国家大剧院、位于埃塞俄比亚亚的斯亚贝巴的阿达玛高速公路、位于莫桑比克的马普托机场新航站楼、马里医院。
然而，今日中国企业在非洲的工程建设，与早期援建不同。一方面，今日的建设，更多得考虑到了市场经济的因素，不再是无偿的援建。另一方面，此类援建，就类似提前预埋了接入端口。一旦周遭国家有意引入中国标准，则可以立即接入。endprint
中国铁路标准在东非的展示，无疑，给未来中国高铁走出去以更多的思路。
当然，在展示中国标准的同时，中国铁路可以拿出的建设菜单也是很多的。譬如在俄罗斯莫莫斯科到喀山的铁路建设上，中国对这条770公里长，最高设计时速可能达到400公里的高铁线，也由中国铁道第二设计院拿出了自己的设计作品。还有沙特麦加轻轨，麦地那到麦加的高铁等领域，中国都以不同面目、执行相应标准而出现。
让使用者参与到中国标准中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蒙内铁路也好，亚吉铁路也罢，无论其采用的机车车头、列车车厢，还是列车工作人员工作程序、手势，都来自中国。甚至一张比巴掌还小的火车票。都采用中国标准。
正值公历7月，已是酷暑时节。不过，7月清晨的内罗毕南站，天气还是颇为凉爽的。机械操作手卢卡斯与蒙内铁路雇员们一起坐火车去蒙巴萨。
“准点、快捷、舒适、自豪。”这是卢卡斯对自己亲手参与建设的蒙内铁路的夸赞。老家在蒙巴萨的蒙内铁路公司秘书弗兰克说，蒙内项目进场之初，他应聘当上人力资源部秘书一职，一干就是三年，从起初与雇员间交际的生涩，到现在管理及组织上的游刃有余，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弗兰克感慨道：“项目部从无到有，雇员从起初的几个人，到高峰期的三千多人，大家众志成城地努力换来了今天如此高的成就，我真的太高兴了，作为建设者，我参与，我自豪！”蒙内铁路建设，包括如今的使用，公司雇员中有许多类似卢卡斯、弗兰克这样的年轻人，他们从事着各个工种，秘书、司机、机械操作手、电焊工、钢筋工、保洁、花匠、安保、帮厨……
给拥有中国标准的公司打工，对于东非的年轻人来说，是一种时尚！当车上的旅客问卢卡斯们——为何穿着整齐划一的纪念T恤时，雇员们脱口而出：因为CRBC（中国路桥）！“我参与，我自豪！”这是大伙的一致回答。
在蒙内铁路通车之前，铁路公司对员工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体培训。无论形体训练、队列行走，还是站台接车、服务礼仪，蒙内铁路119名铁路列车员都受到了来自公司中方管理人员黄晓丽的系统培训。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中国铁路文化的一种输出。
让使用者参与到中国标准的运用之中，同时也让非洲兄弟姐妹领略到了来自中国的“异域”文化。在蒙内铁路通车一周之际，统计数字表明，有近1.2万人体验了中国速度。这一点，对经历过春运“人多势众”之态的中国铁路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肯尼亚的年轻铁路工作者而言，无疑是其国家走入现代化的必由之路。
中国发展的新动力
《新民周刊》了解到，根据5月30日中国路桥工程有限责任公司与肯尼亚铁路公司签署的蒙内铁路运营及维护合同，中国路桥将为蒙内铁路提供运营及维护服务，同时为肯方提供技术转移、人员培训等服务。
换言之，蒙内铁路不仅能带给非洲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还能给中国的发展带来新动力。之前，由中国路桥公司承建，当然有属于承建商这一塊的利润。在蒙内铁路运营以后，中国路桥获得5年的运营权。肯尼亚政府则将利用这5年时间培养自己的运营队伍。肯交通部长表示，做为蒙内铁路承建商，中国路桥最有资格也最有优势运营蒙内铁路，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承建运营不匹配的问题，有利于今后铁路运营的稳定和安全。
不仅是铁路建设类公司从此间获益，类似中国中车这样的铁路机车车辆类企业，也因亚吉、蒙内等铁路线的建设特别是建成通车，而有所斩获。回忆起在肯尼亚进行机车试验时的情形，中车戚墅堰机车有限公司机车总体设计师赵宁仍然难掩激动。“蒙内铁路是中非合作、‘一带一路建设的重点项目，是一条使用中国标准、中国技术、中国装备的境外铁路项目。”赵宁说，“而担纲客货车动力牵引的，正是我们公司设计、生产的内燃机车。”
5月31日，蒙内铁路正式开通运行，此次投入应用的56台内燃机车，全部来自中车戚墅堰公司。赵宁称，2016年，中车戚墅堰公司从美国GE公司等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为蒙内铁路项目提供铁路客货运牵引机车。获得订单后，马不停蹄就着手机车的设计、生产，以确保今年5月顺利通车。“在设计中，我们根据肯尼亚热带草原气候及环境特点做了适应性的技术改进，以符合客户需要和线路要求。”赵宁透露。肯尼亚项目是中车戚墅堰公司目前在海外市场斩获的单笔最大订单。近年来，该公司努力开拓国际市场，目前，已向肯尼亚、柬埔寨、沙特、伊朗、阿根廷等10多个国家和地区出口整车和配件。
记者了解到，从中国铁路走出去中获益的，不仅有诸如中国中车这样的大型知名企业、央企，也有中小企业，如青田县浙江三辰电器股份有限公司这样的中小企业，其直流电源产品就应用于蒙内铁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