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你个劳什子

我本散淡

半月前，几个出版圈朋友约我小聚，选地方照例是我的功课。私房精作、清欢情怀、高冷法式，一个个都引不起劲头。聚期临近，在家中小几上翻出一小册，横切过的32开，印制称不上质感，不知哪日饭毕夹带在打包袋中带回的。翻出第一页，是叹茶两字，叹在汉语中是因忧闷悲愤而呼出长气的意思，而在粤语方言中乃享福之意。一盅两件，烫滚的茶水热了心，小巧扎实的两件南蛮点心落胃，多少意难平此刻也暂且放下，在广式的日常中，是最好的放松与畅然，自是享受的释意。

工作日的十点半，魔都正是一天添柴生火的时候，巨大玻璃幕墙下的每一个格子间里密集的不是一张张PPT，就是一个个Excel表格，还有邮件箱里满满当当的红色标记今日必读，但喝早茶的地方并不冷清，选了个长桌坐下，服务小姐马上递上茶单，一壶柑普，周身通泰。朋友姗姗来迟，落座后呷了一口茶润了嗓子，便拿出一本书送我，刚刚从装订厂出炉，且新鲜着呢。书名是：优雅绽放，装帧是时下流行的裸籍设计。这书名，有点不以为然。

不知何故优雅突然大热起来，成了女人们着意购进的另一只LV，凑它一个月工资也要优雅一回。商场的店招写道：“买得起奢华，买不到优雅。”要想兜里有余钱的女人埋单，优雅这一副药引子是极管用的。优雅真的那么简单？优雅真的那么速成？恐怕这“优雅”不过是各种市场推广的热词罢了。即便速成优雅之形，套用师太名言“美则美矣，毫无灵魂”，至多是“雅则雅矣，毫无灵性”。

大家喝着茶，等点心上桌。翻书的目录，看到有尖姐的四五篇文章，涉及古今中外的几个女性人物。在她的笔下，这些女性人物的性格画像细致立体，或美而笨拙，或中性沧桑，或是扰乱人心的性感偶像，没有一个人戴上这顶优雅的大帽，但因自成一格而与世人相遇。后听闻尖姐在一个女性座谈会上称“你们负责优雅，我负责绽放”。想要隔空击掌的大约就是这类时刻。

說起上海女人，多数文章要给她们戴上一顶会发嗲的帽子，标配还有：精致、有情趣，优雅生活。当然，你对一个自觉有几分姿色但心性不那么深沉的中年女人说：“你老优雅的……”她的暗自得意是可以过上两天泡饭的，但这也远不是上海女人的群像，在我的观察中，上海女人的务实大于追求所谓的优雅。她们翻出的那些小花头、玩的那些小心思，不过是对并不精致日常的一点发嗲式的抗争罢了。这点点抗争是量力而行、经年累月地要把日子过好一点的朴实努力。

优雅本不是必需品，这金光闪闪的紧箍谁爱戴谁戴去。享受自在的状态，“优雅”，去你个劳什子。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