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足为何选择卡马乔?

京友

自万达集团以5亿巨资强势入主中国足球那一刻起，中国男足就一直陷入了选帅风波之中：从世界足坛金牌教头里皮、斯科拉里，到世界超级名帅里杰卡尔德、穆里尼奥，再到最后时刻圈定了名气较小、“所谓的西班牙名帅”卡马乔。在国足选帅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玄机和内幕？

高洪波走人，与能力无关

8月14日，随着西班牙“名帅”卡马乔与中国足协正式签约，国足原主帅高洪波的国家队执教生涯也画上句点。

高洪波的能力如何，暂且不说，也不必说，因为他坐上中国男足主帅的宝座，一开始就与能力无关；同样，当他终于要被洋帅取代的时候，同样与能力无关。高洪波当初能够金榜题名、力压群雄，靠的并非是公开竞聘。其实，稍微了解一点足协内幕的人都知道，当时他能笑到最后，正是相关领导的大力支持。从表面上看，在竞聘国足帅位时，力挺高洪波的就是南勇了，因为南勇是当时的足管中心一把手。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又出来了。很多人会问，如果南勇是高洪波的靠山，那么南勇倒了以后，高洪波为什么没有下课呢？恰恰相反，南勇东窗事发被捕以后，高洪波的位置不仅没有动摇，反而依然稳如泰山。更为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后来者”韦迪对高洪波的支持、保护，甚至比当时的南勇还要尽心尽力。

之前，韦掌门仅是水上项目中心的主任，与足球运动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关，那么他对高洪波的庇护，显然绝非他的本意。

据有关媒体报道，去年以韦迪为首的足管中心的几位领导空降至中国足协后，就曾想到过全面撤换包括高洪波在内的所有国字号队伍主帅，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因而，孙卫取代刘春明出任原国奥队主教练、李霄鹏接替商瑞华出任女足国家队主教练丝毫不足为奇。如今，除男足国家队主帅为高洪波外，男、女国字号各级队伍的主帅为清一色“山东帮”，韦迪到任足协后，从水上中心带来了曹景伟出任国家队管理部主任，后者便来自山东。

那么，为什么只有高洪波高枕无忧呢？这其中一方面，是高洪波“命”好，当时韦迪到任足协不到一个月，高率领的国家队便在东亚四强赛上击败韩国队、结束了32年“逢韩不胜”的历史，在这种情况下足协领导就是想换掉高洪波，球迷也不会答应。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当初高洪波之所以能成为男足主帅，实际上是通过高于足协的有关部门领导“打招呼”、早已“内定”好的。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当时就连足管中心一把手南勇也不喜欢高洪波，但突然接到了相关领导的电话，南勇也只能遵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就难理解，为什么韦迪、于洪臣等领导空降到足协后，也会像南勇那样力挺高洪波。

更加让球迷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在中国足球扫黑风暴席卷全国足球之际，高洪波依然能够独善其身？

要知道，厦门足坛是公安部专案组率先攻克下来的一个黑据点，特别是高洪波担任主教练期间问题多多，而高洪波的助手兼好友尤可为锒铛入狱。这个时候，高洪波广受质疑，岌岌可危。当时，知名足球记者李承鹏更是直截了当地指出“高洪波有问题”：2005年高洪波挂帅厦门蓝狮，尤可为是那支球队的助理教练、领队，还不止工作关系这么简单，几乎人人知道，高不离尤、尤不离高，是这些年来特别是厦门时期最大特征。所以尤可为出事，媒体第一个想到的是便是高洪波，如果尤可为操作这样多的比赛，而高一点都不知情，显然缺乏说服力。可是尤可为出事，厦门足球队一夜之间仿佛从来不认识他。据厦足俱乐部工作人员回忆，尤可为的职务可不是一个闲职，领队加助理教练的他，不仅仅要做球员的思想工作，还会参与训练、商量出场名单。不过尤可为对外一向低调，很多球迷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在此后成都的冲超之战中得到印证，在足坛反赌打黑之前，没有人记得尤可为在哪里。很多年他都一直这样，刻意保持和公众的距离。

如果说高洪波与尤可为案件没有关系，那鬼才相信。要知道，在体育界有专业概念：按球队规矩，所有比赛的主力阵容都是主教练确定，在那11场假球里，有一部分原因就出在厦门居然派出替补球员，人，决定比分，而人，是高洪波决定的。但那场著名的厦门VS大连的足协杯比赛却很奇怪，这是一场非常关键的比赛，谁胜谁就进军足协杯决赛，从未进军过全国比赛决赛的厦门队，居然派出了替补。然而，那周的大多数时间，高洪波都和球员在一起，但临场指挥时，高洪波却不见了人影，这似乎在说明，这场比赛并非高洪波在指挥。可问题是，如此重要的一场比赛，高洪波为何又不亲自指挥而交由一个助理教练指挥，俱乐部对此人事巨变难道不知情吗？

由此可见，在高洪波在公安部打黑紧张的时期，他不仅没有下课反而帅位更稳，显然他有着更为稳固的“靠山”。中国足球界很多事情其实就是这样，当官者一句话便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然而，当提拔韦迪、于洪臣的领导“退休”之后，中国足球的事务便交到了其他领导手中。每任领导都有自己的想法，新领导到任后，曾希望中国足球全面“洋化”，如执法中超联赛的裁判要全面聘请洋裁判，国字号队伍主帅就更应该全面姓“洋”。

应该说，在当前球迷、百姓对中国足球普遍没有什么信心的大背景下，聘请洋裁判执法、洋帅执教国字号队伍，是非常时期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相信大多数球迷也都会赞成。但这样的设想到中国足协这一层面却被一一挡了回来。例如，全面聘请“洋裁判”执法中超联赛的问题，年初在足协的裁判委员会就直接遭到了抵制。而对于“洋帅”的问题，足协领导虽然一再在公开场合多次表示聘请“洋人”，但从最初设想的“洋帅”变成“洋顾问”、变成“教练的教练”，这同样给人以“阳奉阴违”的感觉。更重要的是，现任足协领导听命于前任领导，也难怪会令现任总局有关领导“不高兴”。

也正因为此，此前有消息称，有关方面很有可能会再往足管中心派遣一位副主任，这断然不是“空穴来风”，是现任足协领导在诸多事务的处理上“不听话”，才导致传言的出现。知情人透露，足管中心主任韦迪甚至在前不久一度想到过辞职不干，因为“得不到信任”。前一段时间中，中超公司的“雷曼事件”、国青队员改年龄等负面消息相继传出，有关方面纪检部门直接介入对足管中心、中超公司进行调查，甚至将中超公司总经理鲁俊直接叫去问话，都足以说明问题之严重。

在梳理清楚这一问题的利益关系后，你就会明白，如今为何在没有任何诱因的情况下，高洪波终于还是下课了。换句话说，该下课的时候，他没有下课；不一定该下课的时候，他下课了。高洪波为什么下课？表面看是万达要求足协聘用洋教练，但是这顶多是直接原因，更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背后的力量角逐发生了变化。尽管在签约卡马乔的新闻发布会上，万达高层王健林对此做了“否认”和“澄清”，但明眼人还是可以发现，这背后的角力是确实存在的。

首先，着急中国足球发展的长远规划，要求高洪波下课的力量和呼声比从前更大了；其次，高洪波现在下课属于“安全着陆”，高洪波和他背后的力量可以接受。难怪有专家感慨：足球有足球的规律，江湖有江湖的规则，而足球圈本来就是一个江湖。所以，看中国足球的问题，不能只看到足球，而不了解江湖。

签约卡马乔，与足协无关

据相关方面曝料，早在一个多月前，当中国足协和万达集团在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合作之际，足协有关领导就已和现任主帅高洪波进行过沟通和谈话，一是告知高洪波，在万达等诸多方面的要求下，将选择洋帅取代他的位置。同时，足协领导也很明确地告诉高洪波：不要急着“撒手”，而应继续准备20强赛，甚至要做好带队打完20强赛的思想准备。足协领导之所以希望高洪波继续带队征战20强赛，并不是认可高洪波的执教能力，而是将其当作一个“挡箭牌”，因为中国足协方面对万达此番强势介入颇有些“不满”，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延缓选帅的进程。

据悉，早在今年4月份，万达将强势介入的消息就以“自上而下”的方式传达到了中国足协高层，足协领导所得到的指令就是“无条件地全面配合”。这其实就意味着中国足协的权力已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根据双方的合作协议，万达将在未来3年里出资至少5亿来提升中国足球。当时，在双方合作的新闻发布会上，王健林侃侃而谈，这其实是一个3+N的合作模式，3年后是否继续赞助中国足球“要看蔡振华和韦迪这3年干得如何”，“考核”的指标是中超上座率和足球人口。“蔡局今年50岁，按照国家规定至少还可以干10年”。这话说完，坐在王健林身边的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蔡振华也乐了。

细心人会发现，高明的王健林在选择强力入主中国足球时，首个提到的是蔡振华，而非韦迪。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国足选帅一事，从一开始就是万达方面与总局分管足球的领导商谈的，与中国足协和足管中心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更加让人深信不疑的是，8月13日在卡马乔一行抵达中国后，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于第一时间会见了他们，并且首先给西班牙人吃了一个定心丸：“中国奥委会、国家体育总局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要知道，在卡之前，就连米卢与担任国足主帅时，也没有享受到如此高规格的总局领导接见。

退一步讲，如果万达作为出资赞助方直接将钱交到足协那里，钱究竟如何使用完全任由足协领导安排，足协领导肯定是“全力配合”的。可问题恰恰在于：作为出资方，曾跟中国足球打过多年交道的王健林深知中国足协的底细，在出资的同时也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明确表示要“监管”，而且还有来自更高一层政府部门的“尚方宝剑”。由此，也就不难想象现在的足协对于这种强势介入的资本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权力和资本之间的“博弈”也就不可避免。

目前，无论是万达方面还是足协方面，都对外宣称双方合作得很“愉快”。然而，据相关方面透露，两个多月前，在双方尚未签约之时，王健林对中国足协明显不信任，并提出让足协草拟合同，然后交由万达去完成和“洋帅”的签约。但万达的这个“无理”要求不仅遭到了中国足协的严词拒绝，也引来国家体育总局有关领导的不满。在这种情况下，万达在和足协的代表反复协商后作出了让步：万达具体负责联系洋帅、将选定的目标交给足协，然后由足协去和具体的人选洽谈，在业务上把关，最后完成签约。

可是，正是在这样的争议之中，原先双方都认可的最理想人选里杰卡尔德中途被沙特足协“截杀”。假设当初足协同意直接让万达方面去签署协议，或许国足主帅早已是里杰卡尔德了。但据业内人士分析，中国足协之所以拒绝万达方面“独当一面”的做法，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万达的行为实际上已经彻底剥夺了中国足协的“话语权”，深深挫伤了中国足协的自尊心。这样一来，里杰卡尔德实际上就成了万达的“雇员”、跟中国足协没有一毛钱关系。显然，中国足协是不会同意的，甚至连国家体育总局也不会同意。

因此，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力，在万达紧锣密鼓开展选帅工作的同时，中国足协内部也自行展开了选帅，这在无形之中形成了另一对峙。今年6月份被媒体率先曝出的足协有意聘请里皮出任国足主帅一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很多球迷都知道，万达老板王健林是西班牙足球的推崇者，自选帅以来万达方面所推荐的候选人几乎全部来自西班牙。但里皮却是中国足协自行联系的，甚至事先也未曾通知万达。更为可笑的是，中国足协曾自行找到国内一位经纪公司的负责人，让他帮助联系里皮。可是，由于这位经纪人与里皮不熟悉，竟直接将聘请国足主帅的意向书传真到了意大利足协、再让意大利足协转交给里皮。对此，意大利足协的工作人员认为这样的操作方式不可理喻，甚至十分可爱，为此他们把这件事当成了幽默的谈资，透露给了意大利媒体。于是，“中国足协在联络里皮出任中国队主教练”的消息就这样被提前泄露出来，一时间令中国足协陷入被动和尴尬之中。

除里皮外，中国足协还曾通过其他经纪人、中间人先后联系过荷兰人本哈克、意大利人拉涅利等等。在足协准备为国足聘请洋帅的消息被披露后，国内其他诸多经纪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不断通过高层领导给足协打招呼，希望聘请他们所推荐的教练。而且还不断向媒体曝料，这才使得中国队主教练先后和德国、法国、荷兰、葡萄牙等国的教练名字联系在一起。可实际上，足协也没有理睬这些经纪人所推荐的人选，而是自行在安排有关人员不断联系自己心目中的洋帅人选。

由此可见，在没有圈定卡马乔之前，国足选帅实际上一直呈“双轨制”运行：一方代表是万达，一直将目标锁定在西班牙；另一方中国足协则是四处撒网，联系包括像德国的克林斯曼、巴西的斯科拉里等人。双方在“暗战”的同时，还不断“放风”，认为卡马乔不是世界级名帅，甚至还不如阿拉贡内斯，这也博得了球迷和网民们的认可。可由于王健林曾公开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表示希望新帅是在60岁以下，阿拉贡内斯如今已73岁，足协此举的真实用意也就不言自明了，就是希望把万达方面所推荐的人选全盘否定掉，从而达到让自己选定的人出任中国队主帅，进而依然保持自己的绝对话语权。可是，中国足协“聪明反被聪明误”，在最后的权力争夺过程中，出资方万达完全占据了国足选帅的主动权，并且很快赢得了更高一层政府部门领导的同意。这就是后来，球迷们为何会突然发现，卡马乔怎么在一夜之间从众多名帅中脱颖而出，难道他真的有点石成金的本领？

通过国足选帅一事，我们不难发现，中国足球的职业化这么多年来，始终处于一种畸形的市场经济中，其间来自民间资本的代表和利益相关人，与代表官本位的中国足协之间，始终在就不合理的足球管理经营体制进行着对峙，这种“博弈”始终未曾中断过。如今，万达借助更高一层政府部门的力量强势介入，对于传统的、一直扮演政府力量角色的中国足协而言，他们显然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的舞台，并与万达方面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但是在更高一层政府部门的干涉之下，足协在国足选帅一事上，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所以说，这次国足选择了卡马乔，实际上与中国足协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在权力和资本之间的博弈战争中，中国足协算是彻底被打回了原形。

8月14日上午，中国足协正式与西班牙名帅卡马乔签约，国足也迎来了历史上的第七位洋帅。据悉，卡马乔的年薪为280万欧元，算上他的教练团队更是达到了创纪录的430万欧元。如此高的身价，卡马乔也创造了国足历任主帅的天价。卡马乔的年薪折合成人民币约为2549万元，与前任高洪波的100万年薪相比，竟然是高的25倍，是当年米卢执教中国男足时年薪的10倍。如此之高的天价年薪，但愿真的有所回报。

卡马乔很清楚，2014年巴西世界杯是中国人选择他的最根本的理由，他不仅要率队征战9月2日开始的亚洲世预赛20强，还要率中国队杀出重围，在亚洲诸强中脱颖而出，进军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