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四川首善”的红黑学

与出生于四川广汉贫困教师家庭的家庭背景相映衬，刘汉的商业版图扩充中充斥着黑色暴力和处心积虑的政商关系编织网。

“刘汉从来都是赢家，刘汉从不失手”这是2010年《华尔街日报》记者在采访汉龙集团老板刘汉时，他留下的话。

那时的刘汉还是“四川首富”、也是“四川首善”，还连续担任了三届四川省政协常委，其旗下汉龙集团控制着数百亿资产。他也被编制富豪榜出名的胡润认为是“潜在水底的富豪”。

只是这一切在今年2月20日正式“戛然而止”。从2013年上半年就有各种“被抓”传闻的刘汉被湖北省咸宁市人民检察院正式通报，因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以及故意杀人、故意伤害、非法经营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等21项罪名，被检察机关依法提起公诉。

刘汉身后的“各种神秘”也被一一起底，与出生于四川广汉贫困教师家庭的家庭背景相映衬，刘汉的商业版图扩充中充斥着黑色暴力和处心积虑的政商关系编织网，“翻云覆雨”的跋扈背后是刘汉曾经认为“从不失手”的红黑哲学。

“袍哥”法则

在巴蜀大地有深厚的江湖文化背景——袍哥传统。

相关史料记载，袍哥是在明末清初民族矛盾非常尖锐的条件下产生的，是高举“反清复明”的旗帜、以会党为组织形式，以农民、小手工业者和小商人为主体的民间秘密团体。但在民国以后，它逐渐转化为经济性的黑社会组织，也成为黑社会性质团伙滋生的土壤和润滑剂。

现在四川混社会的人依然被叫“袍哥”，尽管刘汉之前对其发家史讳莫如深，但在四川广汉当地，大家都知道刘汉出生于贫寒教师家庭，小时候很老实，“满脑袋烂疮，流着鼻涕，叫他翻跟头就翻跟头”。他的“第一桶金”来自带着弟弟刘维在广汉开设赌博游戏厅，并网罗了一批小弟。也就是说，后来成为“四川首富”的刘汉其实是靠黑道起家。

这就不得不说刘维，在汉龙集团前期发展中他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其两兄弟的分工中，刘汉一直“很低调”，负责政府关系等“白道”的事；刘维则负责汉龙集团的外围，“代表刘汉处理社会上的事”，刘维本身就是广汉黑道上“有分量的大哥”。兄弟俩的合作实现了“以黑护商、以商养黑”的“袍哥法则”。他们称霸一方，但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但也正是刘维成为刘汉被抓的直接导火索。2009年，因生意纠纷，刘维派两个小弟在茶摊上用枪刺杀广汉另一个黑社会老大陈富伟。刘维因此被列为公安部A级通缉令通缉的杀人犯罪嫌疑人，但在刘汉的“呵护”下刘维逍遥法外4年。

刘维经常给小弟们灌输的思想是“不要怕，出了事不要紧，我们刘家出面摆平”。事实上也如此，对刘家忠心、敢拼敢杀的人，出了事刘家会去“捞人”。

“变脸”技艺

“变脸”是川剧里特有的绝技。变脸的手法大体上分为三种：“抹脸”“吹脸”“扯脸”。

土生土长的四川人，刘汉或许也擅长“变脸”，不同场合、不同的身份、不同的面孔，从一贫家子弟到拥有涉足清洁能源、资源开发、基建、高科技环保产业和跨国投资等领域，和资产超过400亿的“汉龙帝国”。不可否认的是其商业天赋，但从中也可窥视到其高超的“变脸”技巧。

川剧里的“抹脸”是将化妆油彩涂在脸的某一特定部位上，到时用手往脸上一抹，便可变成另外一种脸色。

发迹后的刘汉也擅长“抹脸”，首先他就从昔日“袍哥”变身为充满神秘色彩的“四川首富”，并且开始给自己人寻找各种政治身份。

公开资料显示，刘汉本人是连续三届四川省政协委员、政协常委，其搭档孙晓东是四川省人大代表、绵阳市人大代表、德阳市人大常委会委员；而其弟弟刘维在广汉是众所周知的“黑社会大哥”，竟当上了2008年奥运火炬手。

与此同时，横跨黑白两道让竞争对手“害怕”的刘汉，在之前某些媒体的报道中，被描述成如邻家大叔般亲切。

“吹脸”是在舞台的地面上摆一个很小的盒子，内装粉末，演员到时做一个伏地的舞蹈动作，趁机将脸贴近盒子一吹，粉末扑在脸上，立即变成另一种颜色的脸。

低调的刘汉在发达后，有意通过慈善来塑造自己“良心企业家”的形象。与之相关的是，熟知四川情况的人都知道，刘汉的慈善必然与他的投资区域紧密相关。

最为国人熟知的事情，则是汉龙集团捐资修建的“刘汉希望小学”在2008年汶川地震中屹立不倒，被誉为“史上最牛希望小学”，刘汉被媒体称为爱心天使。同一年的“2008胡润慈善榜”子榜单“川渝慈善家”显示，43岁的刘汉以27亿元捐赠成为最慷慨、最年轻的慈善家。

“2009胡润慈善榜”中，刘汉以109亿元捐款额位列榜单第16位。2011年，福布斯“2011年中国慈善榜”上刘汉成为四川“首善”。此次登临福布斯慈善榜后，刘汉说的“慈善是企业家的一门必修课”成了名言。

“扯脸”是比较复杂的一种变脸方法。它是事前将画的脸谱贴在脸上，随着剧情的进展，在舞蹈动作的掩护下，一张一张地将它扯下来。

在四川省内外，很多人都知道刘汉是“有大背景、大靠山”的人物，这让刘汉成为“从不失手”的赢家，对于挡他财路的人，他会立刻扯下脸面，不择手段予以清除。

2000年，刘汉想在小金县开发四姑娘山旅游项目，时任县长不同意。刘汉留下一句话：“不给我项目，你这个领导就当不了。”果然，这位县长不久就被调离小金县。刘汉顺利拿到该项目。

“贵人”路线

其实早在2012年初，当时刘汉感觉苗头不对，便由深圳出境，转道香港飞往美国。几个月后，觉得事情尘埃落定，他才回到国内。当年底，中纪委在四川掀起反腐风暴，四川省前副省长郭永祥等高官相继落马。四川省前省委副书记李春城落马后，刘汉想离开国内，但已身不由己。

而外界也一度认为，刘汉看上去是和李春城案交集最少的一位富豪。据说，私下里，刘汉跟官员称兄道弟，但在公开场合，却有意和官方保持距离。一位知情者说，“有政府领导出席的会，很少能见到他的身影，起初还有人邀请，他总不参加，后来大家也就不再找他。地方上的政协会议，作为政协委员的刘汉则压根没参加。”“他牵涉的背景太深。”知情人士曾对媒体表示，调查刘汉，其实是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

这只是刘汉政商关系的“冰山一角”，刘汉的关系网随着经济实力的扩张水涨船高，从最先起家的广汉、德阳，辐射到绵阳、成都，乃至北京。尤其是有了省政协常委的身份后，他结交的官员级别已非普通富豪所能比。为拉拢腐蚀官员，刘汉可以不惜重金铺路。

特别是在2001年前后，刘汉遇到“贵人”，得其帮助。当年，刘汉被列为公安机关查处名单，其花巨资攀附上某位领导，将他从查处名单上撤除。

最能佐证刘汉政商关系“实力”的是，在四川他被认为是“地下组织部长”，拥有极不正常的超能量，干部想进步，找他也许比找领导还好使。

（张玉博荐自《文史博览·人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