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前的里约

冼丽影

当你离开里约热内卢国际机场，朝南驶向城市中心，你会经过一个绵延数公里的非正式定居点Mare（马累），这是里约热内卢的成百上千个贫民窟之一。但是当你现在经过这里的时候，你看到的只是一堵高高的白墙。这堵几公里长的白墙屏蔽了“马累”贫民窟，也似乎屏蔽了外来游客内心对巴西的一些恐惧。

车继续往前开，经过一个政府刚修建好的崭新的学校，这个屏障瞬间变透明。导游告诉我们，这是政府为了“藏穷人”办奥运而建起的白墙。

我在里约市中心待了十多天，不管是在人头涌动的大街，还是在长而窄的小巷都很少见到衣衫褴褛的人，流浪汉几乎没有；专抢东西、光着上身的黑人小孩也不见在街边徘徊，这个城市“干净”得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随处可见的只有各种涂鸦以及巴西国旗和奥运标志板。

从2009年开始，为了世界杯和奥运会，里约总计有77200个居民被迫迁移至更隐蔽的地方。奥林匹克公园旁边的贫民社区居住着600户家庭，大部分贫民接受了政府补偿金，搬到了郊区之外，不愿搬离的开始抵抗，政府便出动了防暴警察。

一个多月前，里约的海滩和主要街道明显增加了警力。特别在夜晚，各大商场门口，总有几位穿着黑灰制服的警察提枪防守，经过的人们不自觉会加快脚步，双手抱紧购买的东西，跳上的士车。

巴西政府最早承诺调用3.8万武警、4.7万民警来卫护奥运期间的安保工作，还会有来自55个国家的250名国际警察，然而在6月27日，里约民事警察却在里约国际机场进行抗议，举起“欢迎来到地狱，警察和消防员被欠薪，无论谁来到里约都不会安全”的标语横幅表达不满。当地人对此似乎并不担心，他们依旧享受着海滩阳光，“没警察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巴西人非常懂得享受生活。大多数当地人都没有存钱的习惯，他们不考虑未来，很多工人还经常预支薪水。这里时常有黑帮，有枪战，有抢劫，有太多未知数，不知道忽然哪天，生命就到了尽头，所以索性看开点，该玩就玩。

巴西人到了休息日绝不工作，店铺说好几点关就几点关。所以大多到这里的中国人，都觉得“巴西人很懒”。而到现在为止，奥运场馆外围工程还在动工；通往奥运会场的4号地铁线路只完成铁轨部分，延迟至8月1号，开幕前4天才对外运行；奥运商店两天前刚刚开张；最拖沓的自行车场馆6月底才交付奥组委验收，一切似乎都验证了“巴西人办事效率慢”这一说法。

在巴西最大的Rocinha（罗西尼亚）贫民窟，电线错乱交织，楼宇紧密相连，店铺窄小昏暗；油炸食物和芝士面包的香气和腐烂的垃圾臭味、狗屎味、市场鱼腥味混杂在一起，瞬间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广州的城中村。

这里通向大马路的唯一一条主干道宽度不足2米，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官方数据显示Rocinha的居民约有7万人，而事实上，有多达20万至30万人长居于这块弹丸之地。他们按“规矩”生活，如果偷抢或欺负小孩和女人是要被打死的。所以在“老大”的保护下，贫民窟反而成了巴西最安全的地方。

生活在这里的人偏安一隅，鲜少主动吸纳外界信息，问起奥运会的相关情况，他们基本一无所知。比起奥运，他们更关心自己的生活和买卖，在这里做了十年生意的华人陈先生说，“这几个月是淡季，生意都不好，希望快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