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镇雄山体滑坡之谜

夏静好

1月11日晨，云南镇雄发生了山体滑坡事故，这个消息迅速成为微博热点。据《京华时报》报道：滑坡发生在一个“高位陡坡”上，滑坡体长约120米，宽约110米，厚约16米。这些岩屑与泥水混合而成的复合材料顺着地形往下冲，经过一个平坎后，拐弯冲向了山下的居民点，它们的瞬间覆盖面积多达16亩，掩埋了14户民房，还有两户因冲击受损。当晚8点，死亡人数达到42人，28小时内，这个数目攀升到了46。

灾害发生后，国土部门迅速派出专家组赶到了现场，1月12日下午，云南省国土资源厅滇东北地质灾害防治专家组组长姜兴武就事发原因发布了通报，认为这次灾害主因是，近一个月来，该区出现连续雨雪天气，滑坡区土体受渗透浸润，呈饱和状，自身重力增加，内聚力降低，在重力作用下，导致了滑坡的发生。

在之后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这个原因被归纳为四点：地貌因素，“滑坡区地形陡峭，坡度达35度到50度，地形条件不利于斜坡稳定”；地质因素，滑坡区“以黏性土为主，厚度大，自身稳定性差，是滑坡形成的内在因素”；气象因素，“连续雨雪天气是滑坡发生的直接诱因”；地震因素，“彝良县‘9 . 7地震对滑坡形成也有一定影响”。

官方原因公布后，争论迅速集中到两点。

此次滑坡地点并未列入地质灾害隐患排查范围。据《新京报》，“2011年，镇雄县坎镇凤大公路发生山体塌方事故，导致人员伤亡，事后，镇雄当地展开地质灾害排查。去年彝良地震后，昭通市委再次要求强化地质灾害危险点排查工作。此前，甘肃舟曲泥石流灾难后，国家要求全国对地质灾害隐患点进行排查和监控。”这些排查，都未把本次滑坡作为隐患排除或避免。

另一个质问是关于当地的煤矿，“山体滑坡与附近煤矿瓦斯爆炸有关”。针对此传言，镇雄县煤炭工业局局长曾德勇在滑坡发生两天后向村民澄清：灾害不可能与瓦斯爆炸有关。最近的高坡煤矿距滑坡带有500米，且开采方向背朝滑坡带；滑坡量达21万立方米，如是瓦斯爆炸，需二三十万立方米的容量，高坡煤矿远远没这么大；如是煤矿爆炸，喷出来的泥土中会有煤炭和煤矸石，实际滑坡体中并无这些痕迹。

民众对当地官方就上述两个疑问的回应并不满意。在科学网的博客上，数位科学家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加拿大蒙特利尔工程学院的教授嵆少丞认为：“镇雄滑坡与去年“9 . 7”彝良地震的关系问题，我个人认为，还需要进一步考证才能下结论。彝良地震只有5.6级，影响范围不会多大。是否能造成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山体松动、岩石破碎，几个月之后又或成为滑坡的诱因？本着严谨的科学态度，需要进一步取证，才能下结论。”

而对于滑坡与采矿的关系，来自中国地震局地质研究所的科学家陈桂华在博文中提到：“报道说高坡煤矿离滑坡点3公里，（如果确实如此，煤矿）对3公里以外的滑坡产生影响很牵强。”。不过，他同样建议官方在与公众交流时“给出更具体的资料和分析来支持自己的结论”。

滑坡应该如何避免？

嵆少丞认为，形成滑坡，最重要的因素是地貌和气象因素，而其中，最容易避免的因素是地貌，“没有山高坡陡就不会滑坡。”山区的沟壑中本就不应该住人，但在中国，那里却住上了许多人。这种情况下，既然发生滑坡泥石流的驱动力常在，一旦发生滑坡与泥石流，势必造成人员伤亡。嵆认为：“如果不能把所有住在‘山高坡陡之下的居民全部搬到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居住，滑坡与泥石流将永远是个问题。”

滑坡发生的第二天，“由于从报道中没有查出具体滑坡位置”，陈桂华就在自己的博客上发布了根据卫星影像对滑坡点附近的一点分析。影像中可见：“镇雄县城与果珠乡高坡村之间，地势上像一块齐切的豆腐块，重间是山地，周边是陡崖。”“几个寨子分布在南东侧的陡崖下面，整个盆谷发育至少两级大的滑坡，滑动时代不详，是不是仍有活动可能也未知。”他问道：“我们看到，有关部门决定搬迁发生滑坡的赵家沟组，那么这周边的村子如何考虑？云南这一带滑坡灾害很多，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