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刘建宏:下半场的录取通知书在哪里

点击:0时间:2021-08-13 02:14:33

张蕾

八月初,网上突然曝出消息,央视名嘴刘建宏将辞职加盟某网站。在12日上午,刘建宏通过微博平台,透露了关于他离职的明确动态。尽管非常不舍在央视供职18年的感情,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辞职,而且已经递交辞职报告并被批准。他自己也通过微博笑问:下半场开始的录取通知书在哪里?

这些年来,“刘建宏”是中国电视荧屏上的一个符号。在民意的口水里,这个符号仿佛需要分担中国足球和央视的双重破败。

潮流

不管走到哪里,哪怕是从办公室到走廊的休息椅,刘建宏都会带着他那个很重的背包——“移动办公室”,里面装着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手机以及体育人物新近出版的书籍。

世界杯期间,他一直在思考“移动互联时代的解说”。他不想自说自话,尝试建立了一个“松散的团队”,为他的解说提供智力支持。微博有一人,每15分钟发3条经过筛选的微博给他,供他在解说评论时引用。在上,主持人足球队群里,大家也很踊跃。鲁健说,雨果的那句话适合送别。刘建宏说,别动,我要拿来用。

哥伦比亚输给巴西队那场,刘建宏评论说:“过去,这个国家受困于贫穷、暴力和毒品,而这支球队已经成为这个国家最好的形象代言人,鼓舞着这个国家走出贫困,展现出新的面貌……雨果说过,一个符合进步的胜利值得为他鼓掌,一个英勇的失败更应该得到同情。一个是宏伟的,一个是崇高的——巴西队赢得了宏伟的胜利,哥伦比亚则是崇高的失败。”

小组赛送别西班牙时,主播王梁说,真应该给他们写首诗。刘建宏回:哪首?群里有人说到叶芝的《当你老了》。这首诗不在刘建宏的知识储备里,他依然求诸社交网络,照着念出:“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团队支持的感觉,主持人、评论员不再是单打独斗,凭一己之力搏击生存。

不过,他对于移动互联时代解说的尝试,也不完全顺利。中途就有领导出来干预,希望他不要再念微博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4G已经来了,5G也不远了,等网络都铺好了,(互联网)视频就都来了。非常快,你稍微一犹豫,这事就过去了。”他说。

单位

《足球之夜》1996年开播,每周四晚上8点,口号是“球迷每周的节日”。每次节目中,主持人开场会把节目名和口号说一遍。今年2月开始,节目变成不定期播出,播出时间也改到周六晚上。

“领导决定要调整,就调整了。”制片人刘建宏说,“我做了18年《足球之夜》,从开始坚持到最后,你觉得我对这个节目会有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你生活在这个体制里,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他因为这个节目来到北京,来到中央电视台。1996年正月十五,在央视老台食堂里一起吃饭筹划这个节目的张斌、韩乔生、黄健翔,都已因为各自的原因离开,有的甚至离开了这个单位。

中央电视台是中国国家电视台,副部级事业单位。7758是刘建宏的编号,大概代表他是第7758个办理进台证件的人。

他在进台工作6年多以后才获得那串编号。摆脱“临时工”的契机说起来有点荒诞。2002年世界杯,东道主之一的韩国队杀入四强,裁判在韩国队几场比赛中的表现饱受争议。刘建宏在《三味聊斋》节目里说,“这不是亚洲足球的光荣”。对此,韩国使馆提出抗议,台领导要求体育中心严格管束,体育中心领导称:这是一临时工,不好管。由此为契机,才解决“身份”的问题。

1990年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毕业,赶上那年大学生的工作出奇难找,刘建宏托了关系才进入石家庄市电视台。他想象着,在市台干得优秀后,被省台发现,再进入国台视野,一步步实现理想。

后来,他发现晋升的通道是不存在。他终于明白,“一个一个都是单位,不是平台跟平台之间的可以打通的关系。”

只剩下一种办法:跑。

再后来,跟央视的同事们聊天,他说,当年从石家庄“逃”出来,“以为我跑掉了,后来我发现我一步一步又被重新纳入其中了。这就是这18年的感受。”“说实话在央视这样的机构里面,你是不大可能自己给自己人生的规划、事业的规划,很多时候你是需要在这条大船上,跟着这条大船一块走。”

乡愁

2012年8月,伦敦奥运会结束后,刘建宏第一次进入央视新大楼。第一感觉就是“晕”。他的工作区域在“大裤衩”的一条腿,两年来,他就没去过另一条腿。

“它太大了……真在这儿工作100年的人,不见得把每个地都去一趟,除非这个人特好奇……”

刘建宏还记得他第一次进央视老台时的感觉。“那个时候央视是绝对的媒体老大,是一条巨龙,旁边(可以比肩的国内媒体同行)几乎什么都没有,真的是横扫一切的感觉。你进到这种地方,心里面还会有一点点小敬畏”。

在这座庞大的建筑物里,今日的刘建宏比18年前从容太多。但即使在央视繁盛的阶段踏进这里,他仍说,“我从来没有那种传统媒体的所谓的优势心态。”

“你忘了,我是从什么地方爬上来的。”“最如火如荼的时候,不过也就是一个临时工而已。”

他看高晓松的脱口秀节目《晓说》时,想:“我俩得有多大的差别。人家小时候一推门进的是林徽因家,我小时候一推门进的隔壁目不识丁的老大娘家。上到大学的时候,我在人大,他在清华,好像差距被拉小了,但是实际上小的时候那个东西是抹不平的,(有些东西)你可以后天去弥补,但是有一些先天性的东西,它在那儿。人嘛,你永远有什么东西是跳脱不了的,就是你的背景。”对自己的“农民背景”,他很坦然。

刘建宏对中国足球很“长情”。即使中国队屡屡折戟,刘建宏仍然是荧屏上、声道里喋喋不休、语重心长、有时让人感觉厌烦、添堵、跑题却依然要提起“中国足球如何振兴”这个话题的解说员。

面对大家对其解说风格和阅读比赛能力的质疑,一些非理性、因为中国足球牵连而带来的谩骂他从不回应。

“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我就在中国足球边上站着,你往中国足球身上扔大粪,溅到我身上太正常了。你不能只享受中国足球的好,你不跟着中国足球一块受罪,是不公平的……时间才是最有利的证明,而且我还在做很多实际的工作,对中国足球建设性的工作,超越媒体之外的很多事情我都在做。”

如果将来体育比赛解说真的如他所想地进行了细分,如果观众不选择“刘建宏”的频道,他要怎么办?

他讲起电影《梅兰芳》里的一个细节。老一辈人讲戏,老生唱的时候,青衣要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可老生唱的内容,与青衣的内心世界是关联的,梅兰芳觉得青衣如果只死板坐着,其实不对。

“梅兰芳就要突破这一点,所以加了一个动作,老生唱的时候,梅兰芳演的青衣动了一下。底下的戏迷就看出来了。(有的人说)‘他不对,但是又有人觉得好,就接受了。”

“我(就像那个青衣)动了一下,其实告诉大家:没有人规定你不能动。”

出生在“文革”年代,“全国山河一片红”,他上初中时坚持将名字中的“红”改为“宏”。八十年代成为大学生,经历了中国思想变革最为激荡的时代,“那个时候你一个星期不去书摊,你就会发现你落伍了”。改革开放后,“东方风来满眼春”,他成为体育市场化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我们虽然只活了40多岁,但是我们感觉经历了100多年的社会。”

“你说我们是利益的既得者吗?我们也是。我们之前的人相对来说好动摇,他虽然挡在你面前,你稍微动一动,他就让位了。但是后面的人要想让我去让位,不是很容易。这个事我跟(白)岩松探讨过很长时间,我说你看到你后面的威胁了吗?他说真没看到,我说,我也没看到。”

相关新闻
最新新闻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