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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国家安全为名

点击:0时间:2023-08-03 01:29:15

王夏迎

国家安全究竟是什么利器?只要手握这个利器,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可以采取“非常”措施,甚至不惜夺去无辜者的生命。它很抽象,彷佛一个过于沉重宏大的叙事背景;它又很具体,似乎小到跟你的每一个生活片段息息相关——作为一部2002年上市的电影,《一级重罪》即使在如今再看依然十分精彩。导演卡尔·弗兰克林是编织犯罪故事的一把好手,峰回路转的剧情着实能让观者的小心脏多跳几下。

影片本身的案情并不复杂,最大的难点在于它涉及国家安全,须由军事法庭管辖。但仅仅这一点,就让即便经验丰富的常胜律师克莱尔也难以招架。

模糊体制的潜规则效应

对于克莱尔来说,军法条款的突击学习并非主要问题,了解其背后的逻辑才是真正的难点。若非有久与军方打交道的律师查理相助,她恐怕分分钟就被“潜规则”给玩坏。面对含糊不清的审判程序、随心所欲的裁判规则,律师体验到的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原应被采信的证据被轻易否定,原应通过的要求被任意驳回,律师的辩护权能被随意剥夺,判决结果可以讨价还价,案件本身随诉随撤——一切都以军方的需求为准。片中查理道出了一句真理:“军法体制以否决为基础。挑战体制?不。照体制内的游戏规则。挑战必输无疑。”而遵从游戏规则,就意味着法律基础的崩塌,让辩护沦落为一场危险的博弈。

对普通民众的监控向来被视为违宪,但肩负保护“国家安全”责任的特权群体自然可以无视既定规则。影片中,克莱尔的住处被肆无忌惮地安装了监听设备,外出也时时受到跟踪,甚至被制造车祸几乎丧生。这些手段中的任何一条都足以构成一个刑事案件,却被理所当然地容忍下来。这也代表克莱尔放弃自己原生的话语体系,被迫进入军方所构建的语境之中。在此语境下,律师们不仅需要警惕自己的生命安全,还需要通过各种怪招来搜集证据。所谓不按常理出牌,实则无奈之举。

无人不受害的丛林

故事开头的“受害者”朗,事实证明原本也是特权群体中的一员,甚至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并非无辜的例外,只是体制的牺牲品。当年因任务需要,上级对朗与战友的滥杀平民实际上抱有放任甚至支持的态度。朗被起诉时所背负的罪名,实际上是整个群体所犯下的,朗不过是为组织顶包而已。他被推出来,目的只是让身后的群体可以继续维持潜规则。朗无疑是个罪犯,却又显得冤屈。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这都是一本算不清的烂账,如要深究,则体制之中没有人不是加害者,也没有人不是受害者。如果朗被军法处置,除他之外的人或许可以暂时从中获益,但他们对于这种逻辑的默许,可能使类似的命运在未来的某一天也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其结果是兔死狗烹的传说最终成为人人自危的常态。

法律与政治的边界

影片中,叙事者对法律与政治之间的灰色地带展开了合理的想象。体制深处是法律不可及之处,从灰色渐至深黑。与之相对,体制之外的透明化社会,则被描述为因规则明确而安全稳固之地,从灰色渐至纯白。法律是否能遏制权力之手的无限延伸?对此作者看起来持悲观态度。虽然案件最终在两位律师的努力下以军方的妥协而告终,但赢得胜利的仍然不是事实真相。利用潜规则进行的博弈,本无正义可言,最终也无法让正常的法律手段得以昭彰。军方的撤诉不过是在利益权衡之后又一次居高临下的通知而已。

作者似乎想探讨一个议题,以国家安全为由,权力究竟可以到达怎样的界限,而他给出的答案是:无限。在这样的背景下,律师们对于真相的追寻虽可圈可点,却显得天真烂漫。不过,这种天真本身,以及两位律师之间去功利化的搭档情谊,给原本黑幕重重的背景添上了一道温暖的色调。他们所代表的法律规则本该呈现的透明与确定,成为影片最后的救赎。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

标签: 体制 律师 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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