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第一夫人的半个世纪

李兮言

美国总统奥巴马夫人米歇尔还未出访中国之时，“她会穿什么衣服”已经成为热烈讨论的话题。3月20日，当米歇尔走出机舱时，华裔设计师林达克的拼接连衣裙揭开了谜底。这款原价1912英镑的裙子获得了媒体一片赞誉。

在过去5年，作为第一夫人的米歇尔在时装上可谓出尽了风头。有媒体援引纽约大学教授David Yermack的研究指出，仅2008年11月到2009年12月间，米歇尔的189次公开亮相就使用了29家上市公司的品牌服装。米歇尔是时尚界的宠儿。她曾两次登上《Vogue》美国版杂志封面，在西方不分年龄层的时尚界里，她尽情地发挥自己的时尚搭配。背心款、单肩款、挂脖款，碎花、粉色、蕾丝、薄纱，再少女的时尚元素都可以为米歇尔所用。

美国总统是由民意选举产生的，自总统竞选开始那天，总统一家的穿衣风格就被时刻关注，第一夫人的形象就不是单由自己决定。《纽约时报》曾评论：“看到了优胜者那庞大的穿衣顾问团队，你会搞不清这到底是政治选举还是参加时装周。”

衣服即政治。奥巴马在最初竞选总统之时，米歇尔曾一度高调模仿史上最受欢迎的第一夫人杰奎琳·肯尼迪的经典优雅风，但随后几年，着装风格开始呈现多样化。

但不管怎么变，米歇尔的衣服走的是十足的女性化路线，她可以撑起公主们穿的少女粉，或是成熟淑女的典雅黑，但她不会像希拉里·克林顿那样，走职业女强人的路线。对第一夫人来说，服装是她们的宣言。

社交女王还是政治女强人

米歇尔并非第一人，回顾过去半个世纪，美国第一夫人们总是被时尚界盯着——或赞或批，一个会穿衣服深谙时尚之道的第一夫人，总是会成为时尚界的宠儿。但第一夫人的形象表现不仅仅靠服饰和时尚，第一夫人们对“第一夫人”一职不同的诠释方法，也是多种多样。

正如学者Katherine Prindiville所认为，相对美国其他对职能有清晰描述的制度和机构，“第一夫人”更像一个靠传统去积累和定义的工作。“在过去差不多两百年的时间内，一部分女人通过她们的个性和行动，创造了这样一个传统。正是由于有这样一系列的个性的塑造，使得这个角色有了宝贵的灵活性，让每一个这个位置的女人能够根据适合自己的方式，调整这个职位的官方功能。”

也正因为如此，很难找到外在形象和行事风格相像的两位第一夫人。米歇尔和希拉里都拥有名校高学历，同样律师出身，同样强势能干精明，又同样有自己的想法，但米歇尔从希拉里那里吸取了教训，她更懂得隐藏自己的锋芒，在公众眼里更专注于做一个第一夫人，同时树立了自己的独特兴趣和品位。

芭芭拉·布什与劳拉·布什都相对低调，但芭芭拉敢面对媒体，告诉他们只有自己才能对小布什指指点点，劳拉则不会，她要更加隐忍。杰奎琳和南希·里根同样外表动人、热衷时尚，但杰奎琳是社交高手，她被认为是白宫历史上最大的社交成功者。南希并不是八面玲珑的女主人，多数的社交场合上，她并不能和谐、灵活地应付诸种情况，也因此她并没有收获杰奎琳般的高欢迎度，美国民众与媒体对她未表示出过多的好感。

两党总统夫人之迥异

有意思的是，从党派角度来看，根据总统所属党派的不同，第一夫人们的形象会有一个大致的区别。自杰奎琳始，美国一共十任第一夫人，民主党与共和党各五位。在公众和国际社会中相对高调的几位第一夫人，比如杰奎琳、希拉里、米歇尔，大多是民主党总统夫人。同样的，约翰逊夫人、卡特夫人、希拉里都热衷参与国事，也多是民主党总统夫人。唯一的热衷政事的共和党总统夫人南希则因为出身好莱坞，个性就是高调行事和我行我素。

白宫前首席园艺师南希·克拉克在回忆录《我的第一夫人们》里回忆，南希·里根搬进白宫不久，就一口气自费订了220套瓷器，这些新瓷器有一个统一的特色，就是都体现出了“里根红”，和南希喜欢的衣服着色以及玫瑰花颜色一致。面对前总统杜鲁门的女儿玛格丽特的责骂，称这种做法会让白宫变成一个瓷器杂货铺，南希反唇相讥：“是啊，我是准备开一个南希·里根慈善瓷器基金会，有什么问题吗？”

由于共和党相对民主党更重视传统，认同家庭观念，在观念上也往往更保守，所以共和党的总统夫人们更可能喜欢隐藏在家庭生活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劳拉·布什。劳拉应该是第一夫人中最低调贤惠的了，她21岁就嫁给了小布什，成为第一夫人后不愿意过多干预政治，更不愿意成为大众瞩目的焦点，这与她的前后任完全不同。她的着装趋于保守，更像是普通家庭主妇，专注于照顾自己的家庭，与政治保持了距离。也正因如此，即便在小布什民调跌入史上最低谷的时期，劳拉也没有受到很大影响。人们很难想象希拉里和米歇尔会出一本详细的育儿指导或是做菜指南，即便有，也很容易被外界质疑有政治动因，或者讨好民众。但是劳拉不会有这种担心，《劳拉育儿经：0—1岁健康聪明宝宝养育指南》也成了很多美国父母的必备手册。

日渐摆脱白宫花瓶形象

尽管第一夫人们各自背景、性格、观念、兴趣都不相同，所关注公共领域也明显不同，但一条清晰的主线仍将她们联系在一起——她们各有热衷的领域，但是首先都是一个称职的妻子和母亲。

不管是南希，还是杰奎琳，她们在白宫期间很出色地履行了一个第一夫人最被期待的角色——妻子与母亲。在相夫教子方面，杰奎琳表现得跟她的穿着一样高调。她对于家庭的奉献赢得了民众的好感。南希曾放弃演艺生涯专心相夫教子，更是被着力渲染。而现任第一夫人，奥巴马就曾公开说她是料理家务的高手。就连女权思想最重的希拉里，在这条路上也有不计其数的妥协。在克林顿竞选阿肯色州州长之时，希拉里就迫于选民压力将自己的姓氏改为夫姓，在此之前，她并未追随习俗，一直保留父亲姓氏。

在这一切背后，第一夫人们维护的是美国传统的家庭观。从某种程度来说，这跟中国传统的相夫教子的理念很相似，但美国人对于第一夫人的要求还要更高——她们需要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在外有恰如其分的优雅，服装品位、社交能力一流，对内她们要懂得为家庭牺牲事业，小孩教育永远放在第一位——这是对家庭主妇的最高要求。

从这个角度来说，美国要比欧洲传统得多，不管是塞西莉亚、布吕尼还是奥朗德的前女友，她们也不参与实际政治，但敢离婚敢分手也敢拍裸照，似乎对伴侣的仕途影响也不大，公众对此要宽容得多。

当然，这不一定是第一夫人们内心的想法，但谁也不敢脱离这条主线。“第一夫人”在其职能界定上，先天性地存在了一块“天花板”——它并没有合法的参政权利和政治功能，也不是一个正式政治机构。也因此，埃莉诺曾经认为“第一夫人”一职限制了她在政治事务方面的参与和发挥。如果一个“第一夫人”想要打破这块“天花板”，那么她只能像希拉里那样，从第一夫人走到参议员。

尽管如此，如果将视野从这五十年放宽到美国的两百多年历史，第一夫人的舞台和空间在一些软领域还是在逐步加大的。“她们延伸了19世纪人们对于‘母亲的理解，在20世纪，第一夫人们能够更加直言不讳地倡导她们所认可的社会议题”。她们逐渐成为对这个世界有真正影响的公共女性，而不是白宫花瓶。

（源自《时代周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