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路:红六军团西征入湘
黄定都
湖南,是长征路上的第二个集结点。湖南既是红六军团西征的落脚点,又是红二、六军团长征的出发点,更是中央红军长征途中起死回生的转折点。
湘西血战、抢渡湘江、通道转兵等就是在这里发生的,湖南在红军长征壮举中有着重要的历史地位。
今年是长征胜利80周年,现刊发一组与湖南有关的长征文章,以示纪念。
1934年10月,中央红军主力8万余人进行战略转移开始长征。但是,长征的队伍并不是同一时间从同一地点出发的,在此之前,有一支特殊的部队按照中共中央的命令,已经先行开拔,一直往西入湘,为中央红军战略转移探路,这就是红六军团。
一
红六军团于1934年6月由湘赣军区的红八军、红十六军、红十八军合编而成。
由于王明“左”倾冒险主义在党内的错误领导,中央苏区红军未能打破国民党军的第五次“围剿”,军事上节节失利,根据地不断缩小,被迫突围,实行战略转移。
自1934年4月下旬至5月上旬,广昌、龙冈等相继失守后,中央苏区南北门户洞开。
博古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红军在作战不利形势下的对策。毛泽东建议红军主力应尽快向外突围转移,转移的方向不宜向东北,可以往西。会议没有接受这一主张,只是决定派红七军团作为抗日先遣队北上,派红六军团从湘赣苏区到湖南中部,发展游击战争并开辟新的苏区。对于这两支部队的行动,周恩来于1943年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发言指出:“一路是探路,一路是调敌。”这句话是对它们的客观评价,红七军团主要是调敌,红六军团主要是探路。
当时中央苏区在北、南、东三面均被国民党重兵包围,只有一条出路——往西转移。红七军团往北只是虚晃一枪,红七军团过闽江后,中央苏区的报刊进行了大量宣传,但对红六军团的行动报道甚少。这样做既是为了大张旗鼓地宣传党的抗日主张,也是为了迷惑敌人,掩护红六军团的西征。
为红军主力长征探路的历史责任就落到了红六军团身上。随着红六军团的西征,红军长征的序幕就此拉开。
7月23日,中共中央书记处、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发布训令,指示红六军团由江西遂川突围后,第一步到达湖南桂东地域,发展游击战争,推广游击区域;第二步到达新田、祁阳、零陵地区,发展游击战争,创立新苏区根据地;第三步横渡湘江,向新化、溆浦之间的山地发展,并向北与贺龙、关向应领导的红二军团取得联系。
训令还确定了军团领导成员,由任弼时任中央代表,萧克任军团长,王震任军团政治委员,李达任军团参谋长,张子意任军团政治部主任。
二
1934年8月7日,红六军团第十七、十八师和红军学校共9700余人在任弼时、萧克、王震的率领下,告别湘赣革命根据地,从江西遂川的横石和新江口地区出发,踏上西征征途。
红军不顾酷暑炎热、饥饿疲劳,昼夜兼程,先后突破国民党军四道封锁线,于11日中午到达湖南桂东县以南的寨前圩,当晚摧毁寨前圩至沙田间由当地民团把守的20余座碉堡。
为进一步做好西征战斗思想准备,8月12日上午,在寨前圩的河滩上,红六军团召开了连以上干部西征誓师大会,庆祝突围成功,鼓舞红军指战员的斗志。
随后,红六军团经资兴、郴县、桂阳、新田等县,23日到达湘西南零陵东北地区。随后再经嘉禾县进入广西北部,9月上旬在界首渡过湘江,9月11日进入湘南城步县境。
在实行战略转移初期,红六军团尽管总方针是明确的,但具体的战略立足点和行动路线,团军政委是根据战争形势、沿途的自然和社会条件、敌我力量对比发生的变化,来选择确定并不断调整的。
如1934年8月20日,红六军团占领新田县城后,分兵两路,经零陵城周围直插湘江东岸,遇敌阻击,如果机械执行中央精神,红六军团即使渡过湘江,也是把自己不足万人的队伍置身于数倍于己的敌军重围之中。
红六军团军政委员会依据客观实际,利用被调集的大部分北方敌军弱山怕水的劣势,决定放弃原定从零陵地区渡江的计划,进入深山密林,到达阳明山地区,同时向中央作了报告并申述改变原计划的理由。
红六军团后在取城步、绥宁、武冈地区未成功情况下,也正是运用这种迂回转移战术,改变计划,夺路南下,占领通道县城。渡渠水,西入贵州。湖南军阀何键曾无可奈何地哀叹:红军行踪飘忽,“我十五、六师跟踪追逐数千里”,“从未遇其主力”,“敌情不明、军队疲于奔命”,并大骂地方部属“毫无准确之报告”,“殊堪痛恨”。
三
红六军行军作战机动,胜利摆脱敌军的追剿和地方团防的袭扰,扩大了红军的政治影响,圆满完成探路任务。
在永州高山险水行军战斗中,为了提高部队的机动能力,红六军团领导层果断决策,首先处理了大而重的机械设备,及时甩开包袱。
据萧克的回忆:“这次向西行动,中央军委指示我们一切都要带走。由于我们主要领导人不大了解西征意图,也没有接受红十七师北上的经验,结果,把省保卫局的犯人,医院,兵工厂,石印机,甚至连个老虎钳子都带了。有个电台发动机很重,也带上走,你走十里路,它就掉队一、二里。后续部队也跟着掉队。这种搬家式的行动,使部队的机动能力被这些家当缠住了,行军不灵便,打仗顾虑多,客观上降低了领导者寻找机会打仗的雄心。”
进入永州后,红六军团沿途赠送当地百姓马灯、衣服、蚊帐、被单、脸盆等,分发大土豪地主的财物,8月下旬进入永州至在9月上旬进到黔东南地区时,除武器弹药外,其他东西全部扔掉了。
可以说,正是在行军战斗中逐步摆脱大搬家甬道式行军的羁绊,保证了转战永州的高山险水中时,能轻装上阵,避开大敌迂回走,忽东忽西兜圈子,沿途转战8个县区,冲破敌军的围追堵截,完成转移和牵制敌人的任务。
9月19日,红六军进入贵州省锦屏县境。22日渡过清水江。10月7日,由于敌情不明,红六军团在石阡甘溪陷入湘、桂、黔敌军24个团的包围。红军与桂军廖磊第十九师发生遭遇战,经过广大指战员的浴血奋战,军团主力在任弼时、王震的率领下向石阡、镇远边境转移。突围途中,五十二团陷入敌军包围,全部壮烈牺牲,红十八师师长龙云被俘,后在长沙英勇就义。
10月24日,突出重围的红六军团主力终于到达黔东印江县木黄,与前来接应的由贺龙、关向应领导的红三军胜利会师。10月26日,两军进至四川酉阳县的南腰界,召开了庆祝两军会师大会。之后,红三军经中央批准恢复红二军团番号,由贺龙、任弼时、关向应统一指挥红二、六军团的行动。10月28日,红二、红六军团撤离黔东,向湘西转移。11月发起湘西攻势,至1935年1月,开创了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
红六军团西征比中央红军战略转移早两个月,由于红六军团及时向中央和军委报告了沿途的地形、民情、气候、物产等,为中央红军转移提供了重要情报;红六军团经过行军作战不仅锻炼了自己,而且在西进途中做了大量政治宣传,为中央红军的突围转移提供了有利的群众基础。萧克将军后来回忆说:“红六军团突围西征,比中央红军早两个月,为中央红军长征起到了侦察、探路的先遣队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