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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宝:从“红三代”到“星一代”

点击:0时间:2022-03-08 06:08:32

李邑兰

“纯粹的自卑”

万宝宝的生活被各类时尚派对和名流间的私人聚会所填满。2011年9月3日傍晚,她穿着一条LV赞助的新款斑马纹连体抹胸裤裙,参加某时尚活动的开幕式走红地毯。在前一晚的另一个时尚派对中,她穿的碎花裙来自迪奥的赞助。

每次现身,万宝宝还会充当自己品牌的模特,9月3日这个傍晚,她戴的是一条名为“宝瓶”的自己设计的吊坠,价值近20万元。万宝宝把参加时尚活动称为一种工作。

“我没有什么优越感,是纯粹的自卑。”万宝宝形容自己小时候害羞,害怕外面的世界,“可能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万里有五个孙女,万宝宝是惟一随父母住在爷爷位于中南海家里那座典型的老北京四合院的孙女。“我们家特别破旧,因为爷爷不喜欢花钱装修,从1970年代到现在,好像就刷过一次漆,墙皮都是脱落的。”

在中南海,接触的人不是亲戚,就是解放军,或者工作人员。万宝宝最爱回忆的是跟着表姐“做坏事”,比如表姐曾怂恿她去把男更衣室和女更衣室的牌子给调换了,然后躲在旁边听各种各样的尖叫。

万宝宝也很羡慕“外面的小孩”,所谓“外面”,就是姥姥家的大院,“我每天争着抢着,要出去跟他们一起玩。”

日子在1990年突然转弯,“就跟基因突变似的,一切都变了。”万宝宝说,那年她9岁,突然跟着父亲去了美国。美国的日子跟中南海截然不同,万宝宝和父亲租住在一间地下室内,父亲头发都长到肩膀了也没有剪,来看他们的母亲见了就大哭,然后给父亲剪头发,万宝宝回忆时说,那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这一生中最近的一段日子”。

真正外面的世界并不美好。临去美国前,姥姥一家带着万宝宝去北京友谊商店,给她买了一个当时最流行的变形金刚玩具书包,她背着“变形金刚”在美国读了一年书。到学期结束时,书包上的金属丝背得脱丝了,班里一些小孩在后面指着脱丝的书包嘀嘀咕咕。

“我也听不太懂,他们就笑我,我特别难过。”万宝宝决定换一个书包。她发现了一个芭比娃娃的塑料书包,爱不释手,售价是17.95美元。但妈妈的答复是:没钱,不买。

在万宝宝的记忆里,9岁在美国的时候,受到了很多欺负,也因此性格变得要强、叛逆起来:“当人家欺负你,你的父母没有办法帮你,你自己一定要强硬、有本事,还要跟着大环境走。一个国家强了,你的腰板才会直起来。”

一年后回到中国,万宝宝成了老师眼中的“坏孩子”:不喜欢穿校服,常在校服上涂涂写写,画得很脏;把气球灌上水,站在高楼上,看到认识的同学就往下扔;还拔过老师自行车的气门芯。

“那是一种叛逆,一种抗议。”万宝宝并不避讳童年。

克利翁舞会的第一个中国少女

“我在我的环境里太安逸了,其实我一直挺压抑的。”回忆在中国读书的日子,万宝宝说。中学时,万宝宝爱上了摄影,当时家人对她的摄影爱好并不支持,觉得搞艺术不是特别得体、稳定,从商、学医,才拿得出手。1997年她16岁了,选择再次去美国读书。

在美国读完高中,她考取了位于纽约州的著名贵族人文院校莎拉·劳伦斯学院,学摄影和法国文学。“我各种各样的性格和肩负的一些东西,全部都释放出来了。这个学校里,可能每一个学生都是在他以前的高中里不被接受的孩子。”

万宝宝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课堂上,上着课,刮胡刀的声音就响了,男同学剃起了胡须,还有的同学躺着听课,老师毫不介意。那时,朋克音乐复兴,万宝宝也受了很多朋克的影响,在身上扎了12颗钉,耳朵上、舌头上、脸上,全都套上环。

“我们不像有些学校里的那些人,比豪车,比衣服,我们是喜欢炫耀自己才能的学校。”万宝宝说。

万宝宝后来遵从母亲的愿望学习经济、哲学,在大学最后一年去巴黎进修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2003年,万宝宝就在法国受邀参加了“克利翁名媛舞会”——万宝宝成了第一个拿到西方上流社会“入场券”的中国女孩。

舞会诞生于1991年,由法国社交公关高手欧斐莉雅发起,到万宝宝受邀的那一年舞会,已经云集了各路“名人”后裔,包括戈尔巴乔夫的孙女,托尔斯泰的孙女,海明威的孙女。舞会前,包括法新社在内的多家西方媒体预告了万宝宝的出场,并提到了她的家庭,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公众、媒体的视线。

“那根本不是我自己的成就,如果你家里有合适的身份就可以去,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会向外宣扬自己的背景,我认为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万宝宝说。事实上,“克利翁舞会”为万宝宝打通了与西方时尚界、上流社会的社交通道。

而在中国,万宝宝参加“克利翁舞会”却直到5年后才因休谟在《时代》上对她的专访而被广为人知。2008年,“克利翁舞会的第一个中国少女”开始成为万宝宝最醒目的标签之一。

对于热爱的事业,她非常有野心

“珠宝设计师”是万宝宝最愿意提及的段落,她的珠宝事业是从香港开始的。2005年,她离开法国,去了香港。

去香港是因为家人依然认为“做艺术的不正经”,妈妈安排她去香港的一家金融机构上班。“那个真是做给我妈妈看的,你要我去,我就去,我证明给你看我真的做不下去。”万宝宝说。3个月后,万宝宝辞去了金融机构的工作,开始频频出席时尚派对、慈善晚宴、明星聚会。很快,她就成了“香港女孩谈论的话题”,娱乐杂志的报道对象,享受娱乐明星般的待遇,关于她的报道集中在绯闻和显眼的穿着打扮上,她还多次上了香港媒体的封面。

刚到香港时,万宝宝的电话本中只有一个香港人,等她离开香港回到北京时,几乎所有的香港名流都认识这位香港社交圈有名的“万小姐”,“大家都争着邀请我出席各种大小活动。”万宝宝笑着说。

一次,在好朋友关之琳的推荐下,万宝宝报了GIA宝石鉴定课程。“摸石头需要有感觉,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对石头是非常有感觉的。”万宝宝学得兴致勃勃。2006年,宝石鉴定课程毕业,万宝宝开始筹划起创办自己的珠宝品牌。一年后,万宝宝在香港注册成立了自己的珠宝品牌。

2007年冬天,时尚品牌芬迪在长城脚下举行了一场时装秀,万宝宝是那场时装秀的受邀观摩嘉宾之一。“她是谁?穿得真有趣!”休谟第一次见到万宝宝时,对她“一无所知”。当时休谟正在为《时代》策划的专题“新千年的年轻中国女孩”寻找采访对象,了解了万宝宝的家庭背景后,他觉得万宝宝是合适的人选。那时,万宝宝的珠宝事业刚刚起步,“她很爽快地接受了我的采访请求。”休谟回忆说。

万宝宝向休谟展示了自己设计的几款珠宝,“她对于她的事业非常有野心,并希望我能将这些珠宝介绍给《时代》的读者。”几年过去了,休谟对当时的细节还记忆犹新。

在万宝宝的回忆里,创业是一段“艰苦”的日子,从印名片的纸、名片的字体,到设计包装的盒子、盒子的用料,再到去联系做奢侈包装盒的工厂……她都要亲自去找,去跑,因为起步期业务量小,她也吃了不少闭门羹。

她也被人骗过,骗她的人是她崇拜的设计领域的一位知名设计师,设计师要了很高的价钱,还不把她的东西当成一回事。“他觉得我是纨绔子弟,纯属玩票,根本不在乎。”这让万宝宝很受伤。

“别人都说,你的家长一定可以帮你吧?”万宝宝摇着头,这是她最常遭遇的质疑,“我爷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珠宝。他们根本不了解这个行业,没有任何人帮我,我只有一个人。”万宝宝是家族中惟一涉足“时尚”的人。在父亲眼中,LV和LG是没有分别的,“反正都是一个企业”。

万宝宝自称“不是合格的生意人”。创业之初,常一个订单都接不到,几度关门。“谁说不在乎金钱,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在乎钱,但是我觉得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万宝宝说。

“我应该是在上升阶段”

“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能与万宝宝匹敌,拥有同样过硬的关系。”休谟这样评价万宝宝。

就在品牌成立几个月前,万宝宝以每股1元的价格持有了神州泰岳公司的44万股股票,股票的股价在两年间如坐上火箭般飞涨……

休谟说,万宝宝对奢侈品牌的购买力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北京奥运之前的中国,西方奢侈品牌的到来并不新鲜,但是,中国女孩能够买得起所有奢侈品牌的故事,对于美国《时代》的读者而言,还是相当新鲜。”

2008年,通过《时代》,“红门经历”、“海外留学”、“克利翁舞会”、“时尚交际”,万宝宝的故事开始被广为人知。而这显然为她带来了“好运”,此后,一间珠宝店买下了她设计的6颗钻戒,那是她接到的第一笔订单。在文中,休谟并没有过多介绍珠宝,而是描述了万宝宝同她的西方姐妹们一样的“美国梦”:找一份好工作,遇见对的他——比起家庭、背景,万宝宝更愿意讲她对男人的看法。

入选知名珠宝公司Forevermark的珠宝设计,则进一步为万宝宝的事业带来转机。2009年,Forevermark邀请了一些年轻的设计师做了一个系列,他们找到万宝宝,希望她能设计一款手镯,要“以宝贵的东西为素材”。那段时间,她常跟一位信佛的朋友去偏远地区捐助粮、油,这件事给了她灵感,她设计了一款手镯,取名为“宝”,是用佛教八大吉祥图里的莲花和舍利拼接在一起的一个手镯。

“宝”登上了许多国际杂志,在伦敦、日本等地展出。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展出时,万宝宝带着父母出席了展览。“你还真的是可以啊!”一度戏称她为“个体户”的父亲对女儿刮目相看。

“那是第一次我的人完全退到后面去了,我的家庭背景和我的名字全部都被忘记了。”万宝宝感慨地说。

童年时的中南海成为万宝宝重要的灵感来源:蝴蝶、竹子、秋天的落叶、亭台、楼阁、“宝瓶”……散见在她设计的各个系列中。

万宝宝坚称自己会做设计师做到老:“我现在应该是在上升阶段吧。”

万宝宝很感激自己的“职业”:“女孩子最重要的事就是要独立,精神上独立,思想上独立,经济上独立,只有这样,你才能被社会看得起。”

(肖不楚荐自《南方周末》)

标签: 香港 舞会 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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