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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国,我和一群美女帅哥躺棺材

点击:0时间:2018-12-14 14:16:00

陈柯芯

如果他们在体验死亡之后,重新发现生命的美好,感受到爱和新生,从而打消了轻生的念头,那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砰!”棺材盖贴着轴线向下旋转45度被关上了,每个衔接处无一例外地紧紧咬合着,一丝微弱的光都透不进去。“咚!咚!咚!”一片静谧中,这声响显得格外突兀,三抔“黄土”撒在棺材上。

这是首尔孝圆康复中心( Hyowon Healing Center )的“死亡体验”课程,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在这间大约 150 平方米的屋子内,摆放着 30 个真物大小的木质棺材,30 个中青年人,穿着白色镶黄边的寿衣,将要在不到2立方米的狭长空间里躺上十分钟。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他们刚拍好的遗照,和刚写好的遗书。

听起来有些恐怖?自2012年以来,已经有将近2万人在首尔参加了该中心的模拟葬礼,其中女性占大多数。

压力山大的韩国人

去韩国旅游,一般都离不开买化妆品、看明星和美容。在文化和娱乐业高度繁荣的背后,韩国人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好过,尤其是年轻人和女性。

在韩国,不管多冷的天,女孩子几乎都会露大腿。类似中东女人觉得让丈夫之外的人看到自己的脸是一种耻辱,同样,绝大部分的韩国女生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外素颜。特殊日期里,教堂规定凌晨四点半就要开始做礼拜,每个女孩都顶着一张至少花费一个小时的完整妆容,一楼提供给人们化妆的“休息室”永远人满为患。

地铁屏蔽门前排队时,韩国大妈会撞过所有的年轻人,直接走到最前面,公交車上的老年人专座,即使空着,年轻人也不敢随意占用。诸如与年长的人见面,一定要鞠躬和讲敬语,女人在家庭的地位也十分低,做饭、带孩子、操持家务一手包办,丈夫都是不管的。

年长为尊、过度在意外貌、男权主义严重……连续12年,韩国的自杀率居世界首位,据韩联社报道,约有四分之一的韩国人曾患过精神方面疾病。

在25座横跨汉江的大桥中,麻浦大桥本来被规划成观光景点,现在却成了“loser的人生终点”。据不完全统计,自麻浦大桥1976年建成以来,至少有两百人从这里跳下去结束生命,对于一个人口只有5000多万的国家来说,这不是小数字,因此,这座桥成了名副其实的“自杀大桥”。首尔市政府为了洗刷这个恶名,于2012年开始和三星联合发起了一个项目,誓将其从“自杀大桥”变为“生命之桥”,当有人走近大桥护栏时,面板就会点亮并致以问候:“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不容易”,或者“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没想到一年之后,自杀人数不减反爆增6倍,有民众表示,“不问还好,一问我更难过。”

死亡体验

位于国会议事堂和著名的仙游岛之间的堂山有一栋粉红色的六层小楼,四层和五层属于孝圆康复中心。大厅里的西南角人声鼎沸,孝圆康复中心负责人郑永门先生正对着一个个活动参与者按下快门,二十分钟后,他们的照片上方将被印上“奠”的字样,成为每个人此生“最后一张照片”。活动参与者脸上化着浓妆,闭着一只眼、吐着舌头作搞怪状,变换着剪刀手,快乐都要溢出来了。在这一刻,活动参与者们并没有意识到“遗照”的“严肃性”和 “死亡”的临近。

中心每个月有4~5次的免费“体验死亡”活动,每次30人左右。我预定的时候,三个星期内的体验活动已经全部满员。不少抑郁症和绝症患者也找到这里,他们想先感受身后之事。为此,中心开设了几百万韩元不等的体验,全真模拟追悼会,一次只服务一个人。

“如果他们在体验死亡之后,重新发现生命的美好,感受到爱和新生,从而打消了轻生的念头,那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中心负责人郑永门说。

下午两点,拍完照、寄存完大件衣服后,30个人进入一间普通教室,准备接受40分钟的“生命的美好”教育。

工作人员带着大家念诵一遍“愿上帝保佑我”后,开始梳理一个人的一生,从新生婴儿到逐渐衰老的过程,然后放了一部临终病人的纪录片:病人刚开始能自己行走,后来坐轮椅,再到只能躺着和家人说话,临终前病人痛苦地大口喘气,像煎鱼一样四肢不住的扑腾,直到心电监护仪上代表生命指征的条线随着恼人的滴滴声,变得平稳而悠长。

看着影片中,病人经历的双重痛苦,身体上的折磨已经难以忍受,还要面对与亲人的别离,现场有学员开始低头拭泪。

随后,我们在一堆“遗照”里寻找自己,照片上方被系上了黑丝带,打上了“奠”的字样。捧着“遗照”,带着一张空白的遗书纸,我们穿过一条走廊,走廊非常狭窄,每次只能过一个人,无法并排,两边的墙上画着白色的阶梯,墙面色彩由天蓝到深蓝,最后是黑色和高大的神。

将走廊尽头的门打开,扑面而来是更低的气压—— 一切都和真实葬礼无异,前面的墙上镶嵌着数百朵白花,一个大大的“奠”被环绕在中间,四周放满了贴着挽联的花圈,中间是30副棺材。

我们换上白色镶黄边的寿衣,坐在各自的棺材旁,身前的小桌上点着蜡烛,供奉着每个人的遗照,大家都神情严肃。

司仪开始缓慢地诵读悼词,“我们已经走完了这一生,经历了快乐和痛苦,也许还带着遗憾……”,伴着诵读声,我们开始写“遗书”,有人开始号啕大哭,有人在轻声呢喃,父、母、妻、儿。在生死大事面前,情感牢牢占据首位,鲜少有人提到工作和金钱。

“高兴的、悲伤的、困难的事情,请慢慢地一个一个回忆起来”,司仪缓慢地说着,他穿着黑色长袍,扮演“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使者”,“我们应该将自己遇到的问题当做生命的一部分,并试图在最困难的情况下找到乐趣”。

拍遗照、写遗书、二十分钟讲课、看临终病人纪录片、告别仪式、躺棺材十分钟,和近年来层出不穷的“黑科技”死亡体验相比,孝圆康复中心的体验项目明显“脑洞不够”,既没有抓牢人眼球的模拟焚化炉,也没有惊险刺激的生理濒死体验,比如窒息或食物中毒,却更加接近死亡的本来面目。

郑永门在开孝圆康复中心之前,是一名仵工,每天负责为尸体穿衣服。让人意外的是,多年来与死亡打交道,郑永门并没有豁然开朗或者麻木,“我现在对死亡依然有恐惧。”

摘编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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