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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点击:0时间:2018-12-18 01:28:54

白拂

飘摇在宋时风雨里的娟秀小词,将人世的一场儿女情事,渲染到了极致。

相逢时言笑晏晏,桃花开遍琴箫里;别离时枯灯冷夜,一蓑烟雨侵彩衣。千古中,在那些相似的爱的故事里,一人浅尝辄止,一人入戏太深,后来不可避免地谁枯了眼,寒了心,这似乎是那些传奇中亘古不变的情节。

相较于此,我更钟爱那些平凡的故事,如你如我,如诗经《女曰鸡鸣》中的“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如十丈软红中的每一寸。波澜汹涌过了,总该归于平静,由二人携手走过这茫茫红尘,白头不离。

男子之于女子,或许更多的是保护,而女子于男子,则是照顾。就像写下《鹧鸪天》的贺铸,史书上说他是个粗人,身高七尺,面色青黑如铁,眉目耸拔,人称“贺鬼头”。他性情豪放,“少时侠气盖一座,驰马走狗,饮酒如长鲸”。他的妻,则是位极普通的姑娘,会在榴火炙炙的春日,鸦鬓簪花,新妆只为悦己人,会在昼长人静的夏日,煮了荷叶粥为他消暑,会在枫叶尽丹的秋,为他上山采果儿,会在风雪凄迷的冬,为他细细缝补寒衣。

其實家中有仆有婢,夫人无须躬亲。可当女子爱了一个人时,总会不自觉地想要尽些义务,低眉顺眼,用自己全副身心去侍奉他。这些很平常,却是爱情最终的模样,是相濡以沫,却也相伴天长。

贺铸这首悼亡诗,一句“头白鸳鸯失伴飞”,看得人蓦然心悸。鸳鸯失伴,已是人世极悲怆的事了,再冠之以“头白”,更添悲怆。

屈子说过,“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生别离,也好歹还给人留了个念想,当时明月在,彩云终须归。而这死别,没了就是没了,此生茫茫,他生还不知君眠何处,妾归谁人。

旁人离开和相守多年的人离开,留在心中的,是不一样的情绪。初时心头也不觉有多痛,只是不可置信,生活一如往昔,一如她还在。却在某一刻触到同她有关的物,看到相似的景,那一瞬,才倏地忆起,原来她已经没有了,一颗心也就空了。就像那天白露未晞,贺铸在田间无声地葬了她,顺道在旁留了自己的位置,他茫茫然回到没了她的家里,颓然守着一盏长灯,看黄豆大的灯芯出神。约摸当时衣裳破了,这一望,忽然就想起她在灯下为他缝补寒衣时的眉眼,那么娴静,一针一线,倾注的全是女儿家心里,最深重的情意。可惜,这些都不在了,很久以后,惊觉“谁复挑灯夜补衣”?

向来“不请长缨,剑吼西风”的贺铸,忽然在那一刹,号啕大哭。

此去经年,山还是山,水仍是那方水,光阴流转,日子也还是在无言中继续,曾镌入骨髓的容颜,也将在时光的打磨下,逐渐模糊,再模糊。久已不见的花儿,会忘记名字,久而不见的人儿,会忘记她笑的样子,这都是很自然的事。

只是有一天,落了雨,独坐南窗前,听那风声呼啸,雨声淅沥,恍惚有滴水溅上眉目,伸手拭去时有些凉,惊觉,原来秋意已经这么深了啊!

而今阊门重过,万事皆非,他独自摊开床铺,灭了灯盏,再一次强迫自己,停止想象她的模样,合上眼,此生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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